张其佑一夜未归,陆玥忙碌一夜,躺在床上又思虑许久,身体发软,竟是发起了烧,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阵喧哗,一堆人吵嚷不断,陆玥恍惚间看到门被从外面踢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疾步走来。
“玉儿,玉儿?”耳畔有熟悉的声音在呼唤,陆玥头昏脑涨,微微张了张口,却只是发出沙哑的“啊”。
身体腾空而起,被那人裹了袍子拦腰抱起,天旋地转间,陆玥又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入眼的是熟悉的房间,又回到了醉仙坊。
手指微动,身旁的人立刻坐到到床边拉起陆玥纤细的手腕把脉,满是紧张的脸终于放松下来。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原本俊美无双的脸上,现在憔悴不已,眼下乌青,关切的看着陆玥。
“没有。”陆玥心思一转便猜到他回来没有看到自己,必是去争执一番,才将自己带回。手轻轻抬起,一脸心疼的摸向他长满胡茬的脸:“坊主今天真丑。”
赵元呈忙弯腰将脸放到她手心,眉眼弯弯:“一会儿便去收拾干净。温了粥,现在用些?”
陆玥点头,放下手,眼底一闪,经脉紊乱,他受伤了。
丫鬟端了粥送进来,赵元呈不过片刻,便换了身绣着青竹的锦袍进来,洗漱干净,玉簪束发,又恢复了往日风采。
几步上前接过粥碗,将陆玥扶起靠在身前,一口口将粥喂给陆玥。看她吃的香甜,面上终于浮现出笑意。
前几日发生的事那管事不敢隐瞒,都说个清楚。赵元呈没想到这个平日看似对自己有惧意的小丫头,居然会为了自己的醉仙坊跟那个纨绔离开,还生生把自己熬病了。
自己给她把脉看过,竟是饿了许久,体虚多思导致的发烧,那个张相家的混小子将人抢回去却没有好好照料,实在罪不可恕。
张相现在还守在楼下,带了那个满身不服气的逆子负荆请罪。赵元呈不愿这样放过他,但和张相还有些交易没有完成,又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只能暂时委屈这小丫头。等大业得成,必要将那混账千刀万剐。
脸上不觉出现几分狠厉,陆玥心中了然,只轻轻说:“吃饱了。”
赵元呈听罢将剩下的小半碗粥一下倒进口中,放到一旁,轻轻扶着陆玥躺好,再帮她掖好被角。
“再等一会儿,药好了喝下就可以睡了。”
陆玥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看着赵元呈,他的眼中满是关心,只不知心里又有几分真,或许不多,但现在看来总是有的,心中自嘲,这样能对豆蔻年华的姑娘产生绮思的人,骨子里也不是个好的。
这般想着,将被角往上拽了拽,只露出一双大眼盯着他,被子下的嘴角却撇到天际。
赵元呈盯着她的眼睛轻笑,最爱的便是这双清澈的眼睛,没有被那些世俗沾染,却又像谁也走不进她的内心,小小年纪这般矛盾,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不多时汤药送了过来,陆玥自己挣扎着坐起身,闻着那苦涩的味道抿唇。
“我来喂你?”赵元呈看着她的样子可爱的紧,心下一动,唇角微扬,便起了心思逗她。
陆玥脖子一缩,忙接过药碗倒进口中,也顾不得烫,一口灌了下去。
苦涩充斥满口腔,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唇角,陆玥抬手接过,是一枚蜜饯,塞进口中抵去那股作呕的味道。
“我想睡了。”困意袭来,陆玥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躺下跟他打个招呼,扭头便呼呼睡去。
她似乎对自己亲近了许多,已经不设防到想睡便睡,不像以往小心翼翼,这张家小儿也算做了点好事。
给她掖好被角,抬脚往楼下走去。
“公子,小儿莽撞,臣那几日正忙,没有多加管束,竟让他做了错事,还望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张元峯躬身行礼致歉。往常两人共事还算和睦,最近屡屡出错,羌皇发怒,若是两人撕破了脸,在这青昭便寸步难行。自家夫人出身名门,只顾自己作秀,装出一个极好的名声,却偏偏不会教养孩子,整日在外胡作非为,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若不是自己以后不在青昭,少不得还要再顾及下名声。
本以为大事成功在即,就可以甩脱这个废物,却不想节骨眼因为区区一个女子惹出事。心中不免有些不喜,做大事者怎能因为一个女人乱了分寸。
“无妨,只是张大人回去要好好管教一番,在外混那双招子要放亮些,别惹到不该惹的人。”赵元呈心知张元峯的重要,也不会在这时给他难堪,这废物的命先给他记上,等功成身退之际,便是他人头落地之时。面上神色不改,只平静回复。
两人各怀鬼胎,却很快达成一致,不过照面几句便将事情平息。
张其佑全程低头不语,往常犯了错都是这般解决,自小到大,只要乖顺一些,便没有过不了的坎,只是可惜了那貌美的玉儿姑娘。张其佑这人虽然纨绔,但最是拎得清楚,再看上眼的女子,也比不过自己一生锦衣玉食来得重要。世间美人千千万,能抢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这个明显是父亲都要礼让三分,自己可招惹不起的,只看过便好。
赵元呈看着两人留下一对赔礼告辞离开,凤眼微眯。张其佑应该庆幸没有动过玉儿,不然可不是这么简单便能走得了。
醉仙坊近些日子关门整顿,没了姑娘来源的空楼只是一个羌国暗里交换信息的地方,布局也基本完善,赵元呈命人将几个留在楼里的姑娘以各种名目送进了各个皇城守官家中,压榨最后一丝余力。
人员散去,诺大的醉仙坊只余下赵元呈和陆玥,还有几十个暗卫。
那些管事,嬷嬷在赵元呈回来时因护主不利被施以鞭笞之刑,命都只剩下半条,因着多事之秋,赵元呈不愿闹出人命,只给了些银子灌了哑药赶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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