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又邂逅了云,这个夏天,仿佛无论我何时抬头,总能看见云。
那天运气好,出门便见着了火烧云,所以心存侥幸,每一次下了宿舍楼都会留意在几幢高楼间挣扎着露出的一片天。今天的云说不清,伴着残余的太阳,拼了命的点亮自己。不大不小的空间里,也只能望见模糊的轮廓,大概剩下的美景,都只能在脑海里填满了。
从有记忆起,我就对云有说不出的喜爱。就是可以看一下午的云,不觉得厌烦的喜爱。老家的门前有一条大石凳,躺在石凳上,抬头可见的还有伸出的树枝。时而感谢它遮住了傲娇的太阳,时而抱怨它遮挡了我看云的视线,时而主动将焦点移到树枝上。我爱看云的千变万化,看路人的来来往往,看肆意飞翔的麻雀,看隔着一条马路边的田地,身边还有一个能陪我说话的弟弟,一点也不会觉得无趣。那时我还小,大约是11岁吧,他比我还小,可能是7岁吧。现在我们联系很少了,我也忘了我跟他差多少岁。回忆起我跟他的谈话,还是会感慨,孩子嘴里说出的话不带一丝其他意义,不会有千篇一律的世俗套话,只有真心,只有无法掩饰的童真。在我的记忆里,我和弟弟最常争论的大概就是这朵云像什么,那朵云像什么吧。
他说:“姐姐,你看那个超大的云!好像奥特曼!超级帅!”想起这句话,我的眼前好像就看见当年那个头大眼小身上有着好闻的奶味的小弟弟,他伸出短短粗粗的手指,边朝我兴奋的说着边用手指指着天边的云。他眼里有藏不住的欣喜,有不加掩饰的喜悦。男孩子就是这样,整天奥特曼奥特曼,似乎把奥特曼整天挂在嘴边就能真的变成奥特曼,变得很厉害。跳跳,就爱跳跳,说到奥特曼就能翻身下了石凳,站在我眼前,模仿着奥特曼的动作,蹦蹦跳跳,嘴里还有停不下来的各种机器人语言,我一个女孩子也听不太懂。是的,我的弟弟小名叫跳跳。他妈妈说想看他活泼一点,就取名叫跳跳。跳跳爱云,我也爱。跳跳爱云,他喜欢把云幻想成各种各样的奥特曼,这一朵云是赛文奥特曼,那一朵云是迪加奥特曼,还会自己编一个故事给我听。两个奥特曼因为要拯救世界所以联合起来一起打一个大魔王,他很有想象力,不爱看奥特曼的我,竟然也能听懂这个故事。可是讲久了拯救世界我就不喜欢听了,我问他:“跳跳,奥特曼为什么总是拯救地球?他们不休息吗?”他回答我:“当然不会啦,奥特曼超级厉害的!”上扬的语调,彰显着他不可掩藏的骄傲,那时候问别的小朋友长大了想当什么,科学家也好,宇航员也罢,跳跳就是想当一个奥特曼。他说自己是跳跳奥特曼。好吧,我承认你就是奥特曼。
后来,我搬家了。搬去的地方,没有石凳,没有大树,甚至我都会忘了抬头看看云。跳跳上学了,放暑假了,总被各种补习班占满了时间,一个暑假我只见了他一次。大人们说:“快开学了,让你们见见面吧,上了学以后就更难见了。”以前躺在石凳上看云的日子结束好久了,好怀念。现在我只能把看云的时间都花在了课后作业和电视上。我相信跳跳应该也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