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书说:“恐怕真是这样吧!郤至做事一向拖拖拉拉,战时为什么却催促行军急于求战?他在作战时三次见楚子如见君,他能够俘获郑伯却故意将他放走;这都不是对待敌人的做法。。
“更有甚者,他竟然冒着被治罪的危险,擅自接纳楚国使者。如果不是齐军及时赶到,晋国必败无疑!但是从另一方面看,楚公子也可能会为得到赦免而乱编一气,所以他的话也不可全信。至于如何验证真假,您为什么不派郤至去向王室献俘,然后暗中监视他,看他是否与孙周有接触呢?”
晋厉公频频点头,他觉得栾书解决了一个大心结,心情顿时大好;他便传令重新开宴,又把刚刚被赶走的客人们重新叫回来了。
不久,郤至奉命率领着一支庞大的使团来到成周,晋厉公的探子也一路如影随形而来。
郤至向周简王敬献楚国战俘和战利品,又请求王室派出军队参与伐郑行动。郤至完成使命后没有立即返程,而是在成周招摇过市,大肆结交王室公卿,搞得城市里鸡飞狗跳、大夫们不得安宁。
郤至的目的很单纯,就是借助王室重臣的影响力取得中军将的位置。为此,他在拜访大夫们时除了赠送大量财物外,还大言不惭地吹捧自己的“伟大功勋”。
这天,单襄公正在家中装病以躲避郤至,召桓公急匆匆冲进来说:“快让我躲起来!郤至又要去我家啦!”
单襄公说:“我要知道他今天去你家,我就明天装病了。”
召桓公说:“你要明天装病,他今天就来了。我前些日听到王叔陈生夸耀他,还以为他是个有德行的人呢!可是等见了才发现他就是个‘嗜欲深者天机浅’的家伙。
“他说鄢陵之战的胜利完全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啊!他当时所讲的敌军具有六个缺陷只是表面现象,是别人能看得见的。他说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是晋国还具有五个必胜条件——我就不重复那些废话了,而他当时之所以没提出来,是因为怕别人‘理解不了’!而如果在那种有利条件下还不想作战,那就不是人啦!
“他还夸耀自己在战场上的表现多么勇敢,对楚子多么尊敬,对郑伯多么仁慈;象他这样的人如果做到晋国上卿,恐怕连楚、越都会来晋国朝见了!他还列举了先轸、荀林父、栾书从低位直跃上卿的例子,希望我能支持他。我真拿他没办法!那么对这个人您是怎么看的呢?”
单襄公说:“这就叫‘刀架在脖子上还不知道死活’!人追求高位本来无可厚非,就像荀伯、栾伯一样,明道守礼被万民称誉,自然会扶摇直上。
“最危险的方法就是使用夸耀、抬高自己,贬低、压制别人的手段,因为这是最遭人憎恨的。所以谚语说:‘兽恶其网,民恶其上’,《尚书》说:‘民可近也,而不可上也’。
“温季位列七人之下,却企图一举超越他人成为其上,怎能不招来他人的怨恨?仇恨是祸乱的根源,大祸已经像上台阶那样一级、一级地迫近了!《夏书》说:‘怨岂在明?不见是图’,看不见的祸患尚且要防微杜渐,何况明目张胆地招来怨恨呢!至于王叔陈生,他和温季不过是相互勾结利用,如果季子被杀,王叔也不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