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大雪瑟瑟,初来的几天飘雪渐密。一座小院布置朴素,斑驳的木质房屋被白雪覆盖,看上去颇有韵致。
院中央有一人伫立其中,他的衣袍薄薄的,修长的肩线肉眼可见。
他仰望上空,似乎什么都没有想,简单的发了很长很长时间的呆,然后下蹲,用一双被冻的通红的手开始玩雪。转眼,他周围就多出“苹果”般大小不一的雪人。
这些雪人奇形怪状,错落有致,每完成一个,他都会静悄悄盯着,盯上几秒,嘴角才会渐渐上扬。
一个人玩,自得其乐,却在旁人眼中,显得形单影只,尤为孤独。
倏忽,白叶言的视野被黑暗所笼罩,当他往下看时,银白色大地衬托着炽烈之红,应该是一件红绒大衣盖住了他的头部。
乍一看,面方还有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挺立于地。白叶言拉下头上罩着的布料,目光攀升至高处,来人冰质玉相,眼含枫虹,是萧羽。
收回目光,白叶言悠悠起身,顺带一脚踢翻了方才用心堆砌的十来个小矮人,哂笑:“谁那么幼稚,在老身院子里堆雪人。”再抬眼瞧瞧萧羽,有点尴尬。
白叶言单手微拢,掩口轻咳,好似要挽回形象般,慈眉善目道:“小王爷怎么知道老身暂居之处?”
萧羽将那个红色大衣从他手中夺过来,展开,披在他肩上,再麻利的系了个死结。
“把这件大衣给了老身,你不冷吗?”
“冷,可我穿的比你多。”
“哦,但是老身不冷。”
“我知道。”
“你知道?”
话到这里就中断了,萧羽伸了个懒腰,走到院中一口水井旁,伸头环顾,继而向井底随性喂喂啊啊几声,回音空灵,好似有人掉井里,问问需不需要帮忙什么的。
他面向井边,背对着白叶言,其实是刻意掩饰他快要绷不住的忧郁神态。
他很清楚白叶言感觉不到冷,可还是见不得人家大冬天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风雪中发呆。
没人比他更加了解他了。
人们普遍认为,白叶言因历经沧桑岁月,目睹过人性的扭曲与丑陋,故而对身边人产生一种微妙的疏离和抵触,这在人们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么假如,他生来就没有感知能力呢?
也许白叶言只是为了让他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人类,才勉强塑造了这样一个人设。
或许曾有人告诉白叶言,他已步入暮年,于是他模仿着老年人言谈举止。
而他的财迷形象,是为了让他的人设看起来更加饱满、立体。实际上,他内心空荡荡的,犹如一台没有生命体征的机器,一具毫无感情的空壳子。
对他而言,善意和敌意皆不过是表面应酬罢了。
他纯粹是在迎合这个世俗,至于他的性格,可以说尚未形成……
“所以你来找老身,到底什么事?”白叶言歪着脑袋,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