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凌察觉到楚醉的情绪似乎仍旧沉浸在刚刚的画面中没缓过神来, 便轻轻地握了握楚醉的手，开口道：“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年的那些人都已经作古, 不必太将其放在心上。”
楚醉明白秦凌的话是对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一千年太久, 无论是玄天宗当初的那些施暴者, 还是那些幸存者, 如今怕都早已经化为了一抔黄土，现在再去评判他们的是非功过，明显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了。
只是那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幕，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给人带来的冲击实在是有些太大了，这才让楚醉没在第一时间回过神来。
楚醉看向身侧的秦凌，他此刻看上去仍旧是冷静而清醒的, 刚才所经历的一切, 似乎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
她直至此时才想到秦凌是魔界之主，魔界的事情他自然最是清楚，这些他说不定早都已经知道了, 因而不为眼前的一切所动, 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楚醉想到刚刚看到的魔界形成的过程, 想到之前她所看到的那片焦黑的土地，和那片似乎永远看不到阳光的灰暗的天空，秦凌之前在魔界的时候, 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吗？
也或许, 千年的时间过去, 魔界那边已经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当初那副模样了。
楚醉又想到了伏嫣等人。
之前透过环境, 楚醉所看到的幸存者和修真界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似乎只是从吸收灵气进行修炼，改为吸收魔气进行修炼而已。
而伏嫣他们，却从某种程度上更像是人和魔物的混合体，他们既有身为人的一面，也有化身为魔物的一面。
秦凌也是如此，秦凌可以化身为猫咪，也可以作为人的存在，所以在千年的进化过程中，他们是拥有了变身的能力吗？
又或者是说经过千年的修炼，当年那些魔物中的一部分成功化身为了人形？
这也不奇怪，毕竟这本小说是在修真背景下展开的。
这本书里既然都有妖界的存在，妖物都能化身为人形，那么魔物化身为人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楚醉正这样想着，又忽然间意识到情况不对。
秦凌他不仅是魔尊，还是雪松仙君。
他并非土生土长的魔界之人，他也曾生活在修真界。
想到万事通口中的雪松仙君的生平，楚醉不由为他感觉有些心疼。
楚醉想到魔界和修真界中的单向通道，所以他当初是在被无数人追杀之下，迫不得已地躲入了魔界吗？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秦凌又是怎么样一步步走到如今的……
就在这时，那道残魂再次开口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你不必做什么，你只要记得我们，那便算是不枉我将这些事情说与你听了。”
楚醉看着面前的这道残魂，倒没想到他能够如此豁达，而今来看他唯一的执念，似乎就是能够有人记得他们，记得当初发生的一切……
这一缕残魂在说完这些之后，便带着几分笑意的看向秦凌，“既然你方才说想要芥子空间，那就来接受我的考验吧，只要你能够顺利通过考验，我便将这介子空间和我多年的所学所得全部传承给你。”
楚醉在这一瞬间升起了一种怪异感。
她之前一直觉得这缕残魂非常像是一个真正的人，他能够说话，能够做出动作和表情，甚至能够与人进行一定程度上的交流。
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人，而并非仅仅是一道留在这个世界中的残像。
直到现在，楚醉方才察觉到一缕残魂和真正的人，在某些方面的不同之处。
他此前在为他们讲解那些事情的时候，声音就一直是古井无波的，似乎即使追忆当初的那些过往，似乎再次见到那些人死在他的面前，他都没有受到太大的触动。
他就像是一个忠诚的叙述者，就那样在他们的面前讲述着过去发生过的一切。
而在叙述过那些事，讲完最后一句话之后。
她这个旁观者还没能从刚才的情绪之中彻底地摆脱出来，而面前这道残魂，却已经完全地完全地变化了神情和语气，开始说起了闯关的事情了。
而在这两者之间，他似乎没有丝毫的情绪过渡。
那种感觉就像是电脑在执行程序，执行完一段程序之后，电脑会非常自然地执行地执行了下一段程序，他没有情绪，也不需要做过渡……
那道残影并没有等待两人的回答，他兀自说完这些话之后，盒子内便忽然涌起了一道黑气向着秦凌缠绕而去。
秦凌不知道这股魔气是想要做什么。
魔气对他们这些魔界的人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于修真界的人而言，魔气却是相对来说较为危险的存在，秦凌念及如此，第一时间松开了握着楚醉的手。
楚醉想到这一缕残魂曾经无止境地吸收秦凌身体里的魔气，又见秦凌如此，心中隐约觉得不安，她下意识地就想回抓住秦凌，然而她伸出去的手还未来得及碰触到秦凌，他们面前的景物就已经再次发生了改变。
楚醉看着面前陌生的景物，意识到他们这是再一次进入了幻觉之中。
此时她正站在一处府邸前。
这府门看上去气势恢宏，门口矗立着两个巨大的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此刻正大敞着，无数人来来往往地出入其中，整个一副热闹喧嚣的景象。
楚醉一时间判断不出这里是某个小门派的所在，还是说某个王孙氏族的宅邸。
而此刻在她身边有很多的人往来而过，她的视线在这些人中寻找着，却没看到秦凌的身影。
楚醉透过神识连接进行了尝试，跟上次一样，神识连接就像是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一般，她没能透过神识连接联系到秦凌。
楚醉有些担心秦凌，但转念想到书中曾经写到过这部分内容。
从原著来看，这心境考验并没有危险，它其实就是帮修士化解心绪、稳定心境，从而帮助他们在修道一途上走得更远的过程。
在这个世界中境界的提升除了跟实力有关之外，还跟心境息息相关。
若是心境不稳，那么修为到了某个关卡处，便很难再往上提升，就算是通过丹药或者其他的辅助手段，勉强将修为提升上去，如果心志不坚，也很容易在雷劫中神魂俱灭。
正是因为如此，在这个世界中的修士不仅要注重修为的提升，还要注重心境的沉稳，这也是之前秦凌提醒过她，她的境界提升太快，让她注意巩固境界的原因之一。
想到这儿楚醉略微放心了些，从她这段时间跟秦凌的相处来看，她已经发现秦凌的心智极为坚韧。
他在很大程度上会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不太可能会受到外界的影响，因而楚醉有信心，如果女主都能通过眼前的关卡的话，那么他也定然是可以通过的。
这么想着楚醉便没再分神去找秦凌了，而是关注起了眼前的情况。
说实话，楚醉其实没能看出来她面前的这是什么地方，如果是针对她的心境考验的话，楚醉觉得应该是末日才对。
对她触动最大的一些事情都是发生在末日的，而眼前这场景明显跟末日毫无关系。
如果说是针对原主的话，那楚醉也觉得有些奇怪，根据原主的记忆来看，她基本上是生活在楚家的，而若是针对原主来开启一个考验的话，那也应该是楚家的场景才对……
楚醉虽然未曾亲自去过楚家，但她还是透过原主的记忆，对楚家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楚家身为修真界中的世族大家，自然不可能建在这闹市之中，楚家是建在一处山峰之上的。
认真说起来的话，那里跟之前被毁的朱雀殿反倒有几分相似之处，总之和面前的场景大相径庭。
而这里既非是末日，也并非楚家，反倒让楚醉在心中产生了些许的迷惑。
她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楚，这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心境考验这是要靠她什么？
楚醉再次抬头看向府宅大门的方向，这一次她的视线从大门处迎来送往的管家、侍从和门口来来往往的众人身上扫过。
而后抬头向上看去，透过挂在大门两侧的大红灯笼，她的视线落在了朱红色大门上方悬挂着的牌匾上。
那牌匾上写着秦府两个大字。
看到秦府这两个字之后，楚醉想到秦凌，突然间反应过来，那一缕残魂对着他们说话的时候，从来用的都不是你们而是用的你，他似乎下意识地忽略掉了她的存在，而是一直在单方面地与秦凌进行对话。
在这样的情况下或许他说的考验并非针对他们两个，而是针对秦凌，她似乎是被卷入了秦凌的心境考验之中。
如果这里的一切都是针对秦明来展开的话，那么秦凌八成就在这府里，楚醉心中这么想着便提脚往这门里走去。
门口的管家十分热情，此时他熟络地和前来的众人寒暄着。
楚醉手中没有请柬，又明显是生面孔，她有些不太确定是不是能够顺利地顺利地进入其中。
她和周围的人一同走到了这个管家的面前，而后她就发现这管家似乎并没有看到她的存在，她周围的其他人似乎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他们没有让她出示请柬，也没有询问她的身份，没有人看向她这边，于是楚醉就这样直接走入了其中。
楚醉想到之前在幻境的时候，她似乎也始终是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那一缕残魂展示给他们的那些，从本质上来说更像是在他们的面前放了一场电影。
他们只是旁观者，里面的人是无法和他们产生交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