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目前小杜并未打算对付他，暂且闲暇无事，不妨慢慢玩味。
犹如观赏一部连续剧，前提是他别来招惹自己，否则瞬间就能让他万劫不复，就如同那位尚不知结局如何的村霸左二虎。
接近下班时分，蒋东方拨通了办公室的内部电话，唤小杜去一趟。
“什么事，蒋叔？”
“下班陪我去一趟，带你见几位长辈。”
“好的，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
“什么都不用，先把枪归还，下班后在南门等我，直接出发。”
“明白了。”
虽然小杜对此事一无所知，但他明白，只要是蒋东方安排的，必然是对自己有益无害之事。
遵照指示的小杜立即下楼前往装备科归还手枪，装备科方面对此并无异议，一切按常规流程办理。
回到办公室，小杜告知了王霄一声，原本他还计划晚请王霄共进晚餐，只得改日再约。
下班之时，小杜跟随王霄在轧钢厂南门值守，目睹那一身蓝色工装的工人们如潮水般涌入，场面蔚为壮观。
尽管白班仅有19名工人，但他们通过工厂大门的速度近乎每秒50人，即便如此，凭借小杜出色的眼力和卓越的动态视觉捕捉能力，倒也能勉强应对，当然，也没有哪个工人会愚蠢到企图盗窃厂内的产品。
毕竟，轧钢厂内大多都是笨重的钢铁器械，体积庞大且沉重，至于精密部件，数量都有严格记录，一旦丢失，即刻便会成为重大案件，并迅速告破。
小杜之所以如此专注观察，也可当作是一种提升自身动态视觉训练的方式。
南门进出的职工堪称全厂最为体面的一群人，也是身穿蓝工服最少的一批。
因为在这其中混杂了许多厂级领导、后勤人员、厂办职员、医院员工以及电影院工作人员，他们均未穿着统一的蓝工服。
小杜特意挑选这些非蓝工服的同志作为训练对象，不久后，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为何与女性的对视如此频繁？
他在练习动态视觉时，通常是先观察身形再记忆面部特征，进而发现与女性对视的频率极高，大约每隔两秒就有一次。
哎呀，这就有些尴尬了，这意味着在小杜观察众人之际，几乎所有女性也在注视着他。
这岂不是成了动物园里的明星大猩猩？
小杜同志哪里知晓，如今他在厂内已颇具知名度。2食堂午餐时段接待多达八百余人，他与蒋处长、郝科长同桌就餐，谈笑风生，自然引人注目。
加之杜卫国的形象气质实在出众，宛若鹤立鸡群，背后又有蒋处长和郝科长两位大佬的光环加持，更加聚焦视线。
仅仅一个下午，关于这位年轻保卫干部的话题便传遍了南区，口碑如潮。
据描述，那人剑眉星眸、鼻梁挺直如悬胆、面色白皙如玉、身材矫健如猿猴，三人成虎之下，小杜同志的形象已被传得神乎其神。
尤其是后勤部门的阿姨、年轻主妇和小姑娘们，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无论中午是否亲眼见过或是距离较远的，此刻都争相挤近前来一睹传说中的杜卫国风采。
小杜同志也确实不负众望，他英气逼人、身姿挺拔地站立在那里，目光炯炯，还在不知不觉中频频与女同事们对视。
待小杜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已经无意识地“撩”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
这一番操作，绝对称得人间龙凤，堪称情场高手。
一场大型社交尴尬现场，终究是这个美好的时代挽救了杜卫国的社会性死亡。
所幸的是，女性同事们普遍较为含蓄羞涩，并无人主动前索要联系方式或添加微信QQ。
小杜也只能苦笑，随后迅速融入保卫科同事的人群中，开启“伪隐身模式”。
下午5点45分，工人们基本都已经离去，夜班的同事们开始接班岗，这时郝科长也赶了过来，看起来似乎尚未完全清醒，精神状态欠佳。
“科长，是不是没休息好啊？”小杜问道。
“年纪大了，入睡难，醒得也费劲，熬不了夜了。”郝科长回应道。
“郝科长，下个月我先跟着王干事值半个月夜班，然后再连着值半个月夜班可以吗？”
“那太好了！只是你连续一个月夜班受得了么？”郝科长关切地问。
“绝对没问题，如果碰到紧急状况我处理不了，我会去找王霄，反正他家离得很近。真碰大事，那就只能麻烦您了。”
“行，你这么一来，我这长久以来的期盼终于成真了。”
郝科长与王霄完成交接手续后，一同前往装备科，一人领取手枪，一人归还手枪。
夜班相对特殊，班长也需要配备手枪。
轮班结束后，杜卫国并未返回办公室，而是在南门等待蒋东方的到来。
6点10分，蒋东方现身，与大家简单寒暄后，便带着小杜离开了。
两人骑行近半小时，全程竟无交谈，蒋东方保持着威严的姿态，小杜则因刚刚经历的社死事件，一路心绪复杂。
最终来到磁器口附近一座独立门户的小四合院，蒋东方在此停下车子，这时小杜才开口询问：
“叔，具体是什么事情啊？”
“带你去见两位叔叔，你不用操心太多，少说话多听就行。”
“好。”
典型的中国式强势家长作风，不必多问，只管照做便是。
车辆就停在门口，蒋东方径直推开院门，步入小院，小杜紧跟其后，有模有样地模仿着。
这是一座小巧精致的一进式四合院，尽管规模不大，却五脏俱全。入门可见一幅花开富贵的影壁，院内种植着一棵石榴树和一棵枣树，院子东北角还有一口水井。
北侧正房共有三间，两侧配有东西耳房，西侧厢房各有两间，南侧则是两间倒座房，此时各个房间灯火通明，门窗敞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闻起来像是炖羊肉的味道。
走进院门后，一位看去颇为机灵的小伙子迎了来，“您来了，客人都已到了，在东厢房。”
“菜点了吗？”
“还没有，那两位大爷说等您到了再点。”
“那就来一份大份带肉的砂锅，再来两斤梨花春酒，凉菜让三儿看着搭配几个。”
“好的。”
“对了，这是我自家的侄子，你记住了。”
“您放心，我记得了。”
“嗯。”
杜卫国心头暗自嘀咕，这算什么？不过是一家低调的私人餐馆而已，换作后世便唤作私房菜馆，却弄得如此神秘兮兮。
蒋东方引领杜卫国步入东侧厢房，待入内后，杜卫国才意识到此地并不简单。
东厢房共有两间，面积大约五十余平方米，门窗尽管开启，但尚有一层细纱帘遮挡，无法看清内部详情。
入门即为一小客厅，地面铺设青砖，中央设有一张罗汉床，左右各置四把官帽椅及两件小茶几，显然均采用优质木材打造，墙壁悬挂一幅“凤凰来仪”的画作，即使正值炎炎暑，屋内却弥漫着一丝凉意，不知是如何实现的。
入门左侧以木栅玻璃隔断，内设餐厅区域，摆放着一套八仙桌和八仙椅。
罗汉床右侧已有一位中年男子安然落座，正悠然地品茶吸烟，约摸四十岁下，身材适中，不胖不瘦，身穿白色短袖衬衫，搭配深蓝色裤装，脚蹬皮鞋，腕戴手表，面庞方正，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之气。
该男子下方，又坐了一位略显年轻的汉子，装扮与其相近，但气质更为剽悍，腰间似是藏有武器。
这两人所穿的蓝裤子与杜卫国、蒋东方颇为一致，看来必是保卫或公安系统的人。
“哟，蒋处长来了哈？”
罗汉床的中年男子笑着开口问候。
“怎么还不点菜呢？”
“您不来，我们哪敢轻易点菜，这儿菜品价码可不低，怕您万一放我们鸽子呢。”
“别说笑了，我来给你介绍下，这是老杜的儿子，杜卫国，家里唯一的独苗。”
“这位是候叔，候建军，市局治安处处长；那位是陈叔，陈光亮，分局侦查科科长。他们都是你父亲的老战友。”
“候叔，陈叔。”
“嗯，是个当兵的模样，精神得很，小杜啊，今后厂里的事找你蒋叔，外面的事找我们就行。”
候建军发话了，而陈光亮则是一直未言，自从小杜进门以来便未曾开口。
“好的，候叔。”
此刻的小杜像极了听话的好宝宝，面对一众长辈大佬，又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呢？
蒋东方此时已在罗汉床落座，小杜也随之坐在下手边的官帽椅，茶几备有茶水，茶杯皆为景泰蓝瓷器，不知是否为古董。
小杜甫一坐下，见蒋东方饮茶，也跟着尝了一口，咦，竟是龙井。
此时，对面那位沉默寡言的陈光亮终于开口，嗓音嘶哑，显然曾受过喉咙伤害：“杜，练过功夫吧？”
候建军解释道：“你陈叔以前喉咙受过重伤，几乎丢了性命，经过三年调养才能说话。”
小杜心生敬意，这才是真正从生死边缘走过来的老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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