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人记得,开始在地下室一起工作的沙河竹器厂的工人是一老一少两个人,老师傅不记得姓什么了,一个年轻人姓周,个子不高,剃平顶头,看上去挺活络。他们看鼠人虽不是拜师学过徒的篾匠,但劈篾子,削口条,做桑篮(就像家乡割草用的六角眼的那种篮子,只是口小,深一点罢了),凭着鼠人做细篾丝的淘箩的手艺基本功,完全没有问题,至于对坏了的蚕匾口修补、扎扎黄籘,难度也不大。加之他们了解,鼠人是农学院里老师的亲戚,没有正式工作,是要凭在这干一天拿一天工资的,很理解。老师傅没干几天就不来了,留下小周与鼠人一起干,做做伴。
老师傅不来还有个实际原因。他在竹器厂上班,拿固定工资,竹器厂接蚕桑系修蚕匾、做桑篮的活,他来回到蚕场上班,要走许多路,哪如在家门口沙河街上的厂里上班轻松呢?如果中午回来吃饭,一天走要走四趟,年纪一大把了,走得累;如果中午在那边食堂吃饭呢,那不等于工钱打了折,更不合算。以前因为没人干,厂里派去没办法,现在来了新人,能做好,他让小周一人去,差不多了。他年轻腿有劲,跑得快;两个年轻人在一起也有话说。
鼠人记得,小周每天中午都是回家去吃午饭的,他住沙河街上,毕竟比鼠人近了一半的路。鼠人中午就在农学院的食堂吃饭了;当时农学院教师子女在沙中上学的,中午也大多在沙中学生食堂吃饭,原因一样,来回太远了。
农学院的食堂挺大,吃饭的人很多,老师学生都有。陌生的鼠人来吃饭,必会引起大家的注意。熟悉的知道,有的老师主动打招呼,但也许打招呼的人认识自己,鼠人却都不太熟悉他们,所以只是尴尬地回应,觉得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