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照花村。
祝延曲捂着心口,向竹屋方向走去,见到的是。
竹屋被毁,陶制的锅碗瓢盆全都碎裂。
正中央两个巨大的脚印,就连园子里的果树和农作物都被踩得陷进泥地里。
祝兴国,周东盛站在破碎的竹屋前,怔怔地看着。
言巧心抱着因害怕到哭泣昏睡的顾华月。
看着在那蹲着,不知从何下手的言青德。
她轻轻地拍着顾华月的后背,听着兴国和东盛的低沉哭声,走到他们身后,安慰着他们。
言巧心时不时地往北看去。
祝延曲腿软的厉害,拄着一根木棍,艰难地走了过来。
言巧心正巧看见,忙向她招手,“延曲。”
边抱着顾华月向她走去。
而祝兴国和周东盛听见姑姑的名字,转身就先从言巧心身边走跑过去。
祝延曲瞧着站在身边的兴国和东盛,以及在言巧心怀中还有抽噎的顾华月,露出笑颜,“谢谢你,巧心!”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如此信任一个人。
言巧心鼻子发酸,眼眶红红的,声音发颤,“你回来就好,见到郗大人了吗?”
“见到了,”祝延曲点头,见到言巧心速速落下两行眼泪,从她怀中接过顾华月。
言巧心抬手抹了眼泪,见到言青德起身,侧眸过来看祝延曲,“你跟我先去与我家人汇合。”
祝延曲秀眉轻蹙,看着言巧心的面颊再次落下两行眼泪,“你家?”
“嗯,我家也没了,郗大人家,姜评,森和,满花村也有好多家竹屋都没了。”
言巧心轻轻吸了鼻子,望着一瘸一拐走过来的七叔,“七叔。”
祝延曲抱着顾华月向毁掉的竹屋走去,示意祝兴国坐下,将顾华月放在他怀中。
前去扒开碎裂的竹片,要把孩子父母的遗物给找出来。
言青德见状,忙过来帮忙,“姑娘要做什么?”
“找一个背篓,里面有重要的物件。”
祝延曲用木棍撬开碎裂竹片,见言青德,言巧心叔侄二人过来。
说明了方位,一起将踩得不像样子的屋顶给扒开。
找出被屋顶压坏的背篓,再精致的背篓也碎裂不堪。
还好没有怪熊的大脚荼毒,在角落里的背篓只是碎了,里面的物品都还在。
为了方便拿取,几人的衣服都是包在一个包袱,其他小物件和刀具,则是放在最底层。
现下拿出来,都被言巧心叔侄二人瞧见。
祝延曲也不怕什么,默默地收起来,扯了一块碎掉的兽皮包裹住。
可惜的是,从荒地中带回来的鹑鸟都一只不剩,全都丧生。
就连先前挂于通风处的鱼鳔,都陷进了泥土中。
言巧心听小叔说过祝延曲的事情,知道她有火铳,首饰。
砍刀,剪刀,如今见到了,一点也不意外。
见她停下了寻找的动作,忙问,“延曲,都找到了吗?”
“嗯,都在,”祝延曲提起两个大包袱,眼神平定,去看领着顾华月走过来的祝兴国。
“小姨,家没了,”顾华月松开了祝兴国的手,向祝延曲走来,伸着小手指着毁掉的竹屋。
“没事,没了再建。”祝延曲微微弯腰去看她,“牵着哥哥的手。”
“好,”顾华月又挪着小腿,到了祝兴国的身边,本是挽着他的胳膊。
忽而想到这样走路不方便,又乖巧地牵着他的手,眼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言巧心帮她拎了一个包袱,“小叔,我们过去吧。”
言青德点点头,侧眸去看了祝延曲,眼神中有着敬慕之意。
他没说什么,收回视线,拄着木棍,前往指定汇合的方向。
-
山林间被雾气笼罩。
挨着溪流下游的一处竹林中,火光冲天。
已搭建了三十来个简陋的竹棚,里面传来孩童的哭闹声,和伤员的疼痛呻吟。
林素和郗遥见到祝延曲过来,忙快步上前。
“姑娘,你先到这里住着,等商序回来,再给你建造竹屋,”林素指着一个中间的竹棚,伸手帮她接过的包袱。
祝延曲在竹棚前些许的停留,商序,是他的小字吧!
“好,谢谢!”祝延曲回应。
到了竹棚中,在里面放好了包袱,三个孩子还在外面站着,眼神木讷。
祝延曲走出来,回头看了林素,她的面色惨白,唇角因着急上火,起了个燎泡。
郗遥抱了木柴进来,忙放到了留有生火的位置,她抬眸去看神情不是很好的祝延曲。
放下柴禾,蹲下来打开火折子,引燃易燃的松树根。
祝延曲蹲下来,也往里面放了些木柴,等火势起来,朝外面站着的孩子们喊了一声。
“都进来。”
祝兴国呆呆地收回视线,眼底里有着一层眼泪。
他领着弟弟妹妹进了棚内,站在祝延曲的身旁。
郗遥收起火折子,淡淡的眉拧起,额间有着细小的汗珠,瞧着祝延曲,抿了抿嘴。
“祝姑娘,你可见到我大哥了?”
祝延曲的视线从三个孩子身上收回,去看焦急的郗遥。
以及听了这话的林素,都向这边走了两步,焦灼的目光里有着希冀。
“嗯。”祝延曲应声,眼眸垂下。
看着燃烧起来的火焰,脑海中都是树林里的场景,以及浑身是血的郗铨。
“遥遥。”外面,传来沈恻焦急的呼唤。
郗遥双手撑着膝盖,迅速起身,向外走去了。
林素心神不宁地搓着双手,走之前看了唇色发白的祝延曲,“姑娘,你先歇歇。”
“嗯,”祝延曲低低回应,压制住恶心,顺着心口,抬眸去看红着眼眶的三个孩子,伸手给他们擦眼泪。
祝兴国重重地吸了鼻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姑姑,那是什么啊?”
祝延曲揩去他面颊上的泪痕,颤声回他,“是我没见过的。”
又给周东盛擦掉眼泪,拉着顾华月冰冷的小手,“你们先烤会儿火。”
夜间寒冷,受到惊吓的三个孩子在地铺上睡着,睡得也不安稳,翻来覆去,还说了梦话。
祝延曲见此情形,额头里刺痛。
坐在火堆边上,炽热的火焰在微风中轻轻窜动,只是想要安稳的日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