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在病床前帮沈柒南量着血压，像是终于替她松一口气一样：
“你终于想通，接受治疗、放弃小孩了吗？其实像你的凝血问题，生产危险程度也很高。”
“人工流产的手术帮您排期，不出意外月底就可以做，因为您凝血功能比较差，这段时间我们会需要先做很多检查。”
沈柒南点了点头，又抚了抚小腹的位置。
孩子，别怕。
你只是先走一步。
妈妈应该不久之后，就来陪你了……
护士离开之前，把一个写着［沈柒南收］的牛皮纸袋放在床头：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你门口放着这个，可能是谁给你的东西。”
沈柒南打开那个纸袋，里面是一张拍立得——盛时许在姜一嘉病房的照片。
抓拍的，恰好是姜一嘉扑进了盛时许怀里的瞬间。
角度很微妙，隔着树叶，看不清盛时许的表情。
拍立得的右下角还有时间，恰好，就是今日盛时许挂断她电话的时刻。
沈柒南自嘲地笑了笑，眼眶有些发红，抬手，便将照片利落地丢进了垃圾桶。
一股强烈的、难以忍受的恶心感涌了上来，让她忍不住扶着肚子干呕了几下。
大概，连肚子里没成型的宝宝，都觉得这张照片过于恶心了。
同样让人恶心的，还有这段婚姻。
“你怎么了？”
盛时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病房门口，皱着眉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背：
“肠胃不舒服吗？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他记得他离开的时候，她只是虚弱了些，人是好好的。
沈柒南却只是悄无声息地躲了身子，偏过头打量了一眼自己这个所谓的“丈夫”——
他的眼底似乎有焦虑、着急，好像真的很在乎她的样子。
她淡淡开了口：
“姜一嘉怎么样？安抚、关心好了，现在轮到我？盛时许，你大可不必这么时间管理。”
盛时许一愣。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确实有意识地向沈柒南隐瞒，自己去找姜一嘉的事情。
可她怎么还是知道了。
他下意识嗅了嗅自己，恰好眼光往垃圾桶里一暼，发现了里面躺着的拍立得。
他的脸色瞬间一沉。
“谁给你的？”
“这重要吗？”
盛时许在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无所谓。
他有些愕然，只好轻轻从背后拥着她：
“我没有去安抚和关心她，她不值得。”
不知道为什么，沈柒南忽然替姜一嘉感到一丝悲哀。
一个玻璃屏幕碎得四分五裂的手机被递到了沈柒南的面前，他难得的语气诚恳：
“我不是故意错过你的电话，她撞过来的时候把我手机摔坏了，这就是她撞过来的那个瞬间，被抓拍了，是角度问题。”
盛时许也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愿意不厌其烦地做出这样的温柔解释。
大概因为，她是沈柒南，是他的太太。
“我的手没有碰她，没有像这样。”
盛时许的手下意识沿着沈柒南的腰环了上去，也忽然发现，她冰凉的手一直停在自己的小腹上：
“你的手一直捂着肚子干什么？是来月事了吗？我让佣人给你准备些红糖姜茶过来。”
他的大手轻轻按在沈柒南的手背上，拍了拍。
沈柒南垂眸，长睫轻轻颤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觉得眼下真的很像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