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闭目静坐在马车内的云承突然身子一抖惊觉过来,他猛地睁开眼睛挑起车帘,探出身子向后看去,那道熟悉的身影恍惚了一下便不见了,留给他的只有巨大的悲凉孤寂,压得他心口阵阵发痛。
“王爷,外面风大,王爷还是赶快将帘子放下来吧,回程路途遥远,王爷莫要感染了风寒。”首阳骑在马背上关心的提醒道。
云承黯然的目光移向首阳,说:“本王想快些赶回镐都。你们不要担心我的身体,也不用吝啬马匹,叫大家这几日辛苦一下。”
“这……”首阳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韩起在他一侧却听得一清二楚,领了命,便将消息传给了大家。
云承放下车帘,重新闭起了眼睛,车轮滚滚,速度越来越快,肉眼可见的颠簸也随之而来。
他强迫自己定下心神,不要再去想现下虚无缥缈的东西。既然骆君鹤选择此时留下来,那他便用另外一种方式保护他。
那封他连夜发去镐都的飞鸽传书,想必也快到了吧!
骆君鹤之所以在云承回程前的那个晚上没有去陪他,除了担心他再用计谋带自己离开,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薛时玮缠住了他。
宁王薛怀泽从徽州传来了一纸战书,大意是让薛时玮识时务者为俊杰,岐国国力空虚,庙堂腐化不堪,早就已经走到了尽头。只要他肯禅位给宁王,宁王便不会杀他,还会许他余生富贵荣华。如果薛时玮冥顽不灵,仍旧顽强抵抗的话,那就莫要怪宁王不念及叔侄之间的感情了。
薛时玮一时间没有了主意,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心中又惶恐害怕,便紧紧抓着骆君鹤贴身守着他。
骆君鹤一守就是一夜。
翌日,他借口要回府换身衣服的空隙,到城墙楼上目送云承。
随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宫里。
薛时玮没有上朝,他连梁公公带内侍伺候他梳洗更衣的机会都不给,一个人蜷缩在龙榻上,手里捏着宁王的那封战书,颤抖着身子不停的喊着“表哥”。
“长安王,您可算来了,陛下他……”梁公公看到骆君鹤,一大早就提着的一颗心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梁公公,麻烦你跟议政殿的朝臣们说一声,就说陛下今日身体欠安,无法上朝,让朝臣们退下吧!”
“是!”梁福康躬身领命后也退出了福安殿。
“表哥,表哥,你终于来了,你说朕该怎么办?咱们打也打不过,争也争不过的,要不……要不咱们投降吧,起码投降了我们不用死,可若宁王叔带着大军攻破了岐州城,我们就真的完了……”
薛时玮头发凌乱,神情恍惚,衣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的感觉。
骆君鹤原本默然的眼神里浮上一道同情和无奈,说到底,也是一个可怜人!
他给薛时玮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的面前,劝慰道:“陛下,此事也不用太过着急,宁王在信中不也说了吗?给咱们十天的时间考虑,这时限还未到,你也别太过于焦虑和紧张,保重龙体要紧。”
“表哥,”薛时玮像是没有听到骆君鹤的话,他也没去接骆君鹤手中的茶杯,而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水顺势洒到了被褥上,他扩大的瞳孔紧紧盯着骆君鹤,“表哥,不如我们逃吧!你不是在江湖上有那么多的朋友吗?朕听说江湖朋友最有侠义精神,咱们逃吧。朕不要做这个皇帝了,宁王叔愿意做就让他做,朕让给他,朕不想一天到晚担惊受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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