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一片灰黄,除了几只大雁无力的拍打着翅膀,什么都没有。
吹了一天狂风的临沙城,到夜里终于停了下来。
月明星稀,一轮圆月高高的悬挂在夜空里。
谷雨之后,临沙城的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夜里云承总能听见有蛐蛐儿叫个不停。
自从薛时玮到临沙城后,他便驻扎在了北郊。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承的意识才渐渐模糊。他的身侧有东方珏为他调配的安神香,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可不知何时,这股子清香变成了鲜红的血腥。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自己的母国了。
“六弟,救我……快来救救我……我不想做皇帝……我也不想死……我也不想让政儿,我可怜的孩子做皇帝……我们云家,也只有你,只有你适合做皇帝……”一张疲倦病弱的脸映入云承的眼中。
周遭是一片黑暗,除了龙榻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穿着龙袍的男人无助的朝他投来渴望和乞求的目光外,云承什么都看不见。
“六弟,我给你写了那么多的信,你为何一封都不回给我?你是不是怨我们这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阿承,你别怪父皇,熠国的朝政被云英掌控在手中多年,这几年,他对权力的欲望愈加强烈,我快不行了,我好担心政儿,阿承,为兄知道你从小就聪明,为兄只求你救救政儿,好不好?好不……”龙榻上的男人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重重地跌倒在地板上,手还保持着向前伸出的姿势,两眼睁的很大,似乎满是不甘和不舍。
“三哥……三哥……”云承有些喘不上来气,后背被一股寒风袭来,额头上却满是汗珠,他喊得撕心裂肺,想跑到三哥面前,可双脚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死死粘住了,任凭他怎么挣扎,根本不听他使唤。
“做噩梦了?”有人靠近他,还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从榻上坐起,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骆君鹤原本正在洗脸,谁知突然听到云承痛彻心扉的叫声,他当即来到床沿,脸上的水渍还未来得及擦干。
四目相对。
云承的意识似乎还未完全清醒,盯着他的脸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骆君鹤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旋即拉过他的手,一股冰凉瞬间穿透他的手涌进心里,他眉头紧锁,下意识看了看地上燃着的篝火,“这帐里也不冷呀,你的手怎么还这么凉?东方珏到底靠不靠谱,他若医不好你的病就直言,等回了岐州城我便给你找民间最好的大夫来。”
“……”云承感觉到一股暖流透过手掌流进心里,这才完全清醒,“阿……阿轩……真的是你?你来了!”
最后三个字他用的是肯定语气,而不是疑问的语气,很明显,他知道骆君鹤要来。
骆君鹤也未在意,因为聪明如云承,这么多天过去了,即便没有韩起给他的飞鸽传书,也早已猜到他会重回庙堂了。
云承空洞的眸子终于重新凝聚,凌厉的盯着骆君鹤。
多日不见,骆君鹤没有一日不想他,可从未想过见到他的这一刻,他给自己的却是一双恨不得要杀死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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