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并不知道,汤若望远赴中国,一直是以传播天主教为己任,而天主教教义中不允许教徒自杀,此举会被认为等同于可下地狱的罪行。
汤若望继续平静地说:
“此事我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她曾向我表达过难以承受生活的孤单和绝望,透露过想自尽的想法。我特意对她讲述了教义中的禁忌,向她警示如果自杀,将被上帝视为大罪,她将得不到主的宽恕,而只能下地狱。”
“那么,汤爷爷,那你为何没有向别人说起?”
“槿惠身在皇家内庭,所处环境吊诡难测,我身为外邦人士,虽然为她惋惜难过,但也无法干预。不过,吴夫人,你其实也在怀疑她实为死于非命,对吗?”汤若望的眼睛里投射出洞察李香君所思所想的光芒。
“这.....汤爷爷......确实如此。可您如何知道?”
“如果你对槿惠之死毫无怀疑,你何必苦苦找我来解迷团?”
李香君感到对面的汤若望像一个充满智慧的老师,浑身透出睿智的光芒。
“汤爷爷,实不相瞒,槿惠姐姐弥留之际,我正在她身边。她确是被不明之人所杀,但奇怪的是,她拒绝说出杀害她的人是谁。”
汤若望的眼光一缩,似在思考,随之坦然道:
“我说过,她是主的虔诚信徒,她不说出害她之人,正是因为担心你去复仇吧。”
李香君不解道:
“怎么?对加害她的人不加复仇,也是贵教的教义吗?”
汤若望从条案上拾起那本羊皮画册,指着封面上中间那位神祉,对李香君道:
“你可知他是谁?”
李香君道:
“他可是西洋的神仙?”
“嗯,他是,他是天主,是世上唯一可以拯救我们这些凡人的神仙。槿惠就是这个神的孩子,她听命于这个天主的教诲。天主曾经说:‘你们当爱你们的仇人,当为迫害你们的人祈祷,好使你们成为在天之父的子女,因为他使太阳上升,光照恶人,也光照善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
李香君恍然笑道:“原来他是西洋的菩萨,慈悲为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