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我……是吗?”幽暗的声音好似不慎从阴云封锁的长空透下的凄楚白月光,碎在泡沫翻滚凛冽的海上,空气都包裹不住那扩散的阴郁……
“是的,我的主人。”一滴珍珠似的泪水挂在兰波因愤懑而上翻的眼角处,不知为何他就无名地愤懑了起来,控制不住的怒气充塞了心脏,让它无止境地膨胀在整个胸膛里……也许是因为那少年,他不得不离开这已经维系了他生命进程的不明的阴霾;也许是这维系是如此的不牢固,以至于他不得不又去寻求;也许是他的自认为……
诺瓦轻盈如烟的从兰波家的烟筒里滑坠了下来,她披了一件墨绿色的斗篷,此时点点的月光下正泛起着神秘的光华,一级级地走下木制的楼梯,一点声响都没发生。她在寻找西野枫,不知道兰波把他藏在了哪间屋子里。内心深处,她对这个兰波毫无信任之感,最初也不曾有过一丝好感,可是维加的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朋友总是好自以为是,莫名之间她也就随他去了,而现在……突然她就听见了转角处的沙发后面那间屋子仿佛有梦中呢喃的声响,会不会是……
“西野枫,西野枫……”耳畔那还是维加的声音吗?西野枫有些不确信,可是他却不知为何就是睁不开来眼睛,冥冥之中,月光之下,正在摇曳的那棵……那棵尽愿草,它现在已不复初见时的可爱了,而是如同被岩浆灼烧的不复柔润的凄惨的,正向四面八伸展着带毒刺的触须样的怪物……兰波,那个可怜的,像老鼠一般的兰波正伫足它的面前想要获取一丝丝的慰藉,它却心存恶毒地将那纷纷扬扬的触手全都向他阴险地蔓延过来了……“兰波,兰波……”腾地一下,西野枫就从梦中惊坐了起来,面前那是诺瓦吗?她的目光被她厚厚的装束裹挟成了一把利剑似地刺向着自己。“诺瓦,你回来了。”西野枫竭力想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那么些许轻松,可是诺瓦却更加冷漠瞅向他:“维加,让我带来了这个。”说着她手掌心处正生长出一段小小的、耀眼的绿色藤蔓……“这是?”“维加说,兰波一定是被地狱里的‘欲望之种’控制了。”“什么是‘欲望之种’啊?”“‘欲望之种’就是那些曾经堕入地狱里的遍体已被欲望浸透的人的灵魂,他们再不可能走出地狱一步了,而世间也无力承载他们这弥漫无边的欲望,几经地狱之火的淬炼,他们便心甘情愿地化作了地狱里独有的一种植物,可是它们邪恶的程度却比血肉之躯更甚。”“维加怎么会这么有把握?”当西野枫开始质疑维加的时候,诺瓦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心虚地咂咂嘴,看来幽影族里的主仆关系胜似亲情啊。这时她掌心里的那棵小小的藤蔓又开始萌发出柔嫩的芽叶了,一棵、两棵、三棵……它愈发明媚动人地翩跹了起来,像生命突然之间复苏了一般……“那这呢?”西野枫知道自己得罪了诺瓦便没话找话地问她。“置换‘欲望之种’的魔力,希望还有半分希望,如果他种毒太深,想这棵‘华声之藤’也是无能为力的。”“如果真那样了,我们怎么办呢?”“你现在才想来怎么办?”诺瓦终于有机会把心中积郁已久的愤怒发泄出来了,可是她还是很有分寸的,只是以更加冰冷的面容隔绝了西野枫的友善而已,如果他不是维加的朋友,结果可能就不堪设想了。“如果实在不行,就给他喝下一些‘俱灭散’。”“那不是要把属于他的记忆都消亡了吗?”西野枫觉得这着实有些太残忍了,兰波入不入魔道,那是他自己的事,顶多是不带他回到“逐风胜景”大陆上去,也不必去抹杀他的人生啊。“想什么呢?就是让他一路上都睡在自己的幻想中,等到了‘逐风胜景’大陆,见到了维加,他自有办法。”“那他为什么不亲自来啊?”西野枫刚说完这句话就分明了,自己是太无知无识了,维加之于诺瓦,和他之于自己那是什么境界?真是愚昧啊。
“现在你认为我们是等待着兰波?还是去找他呢?”为了些微弥补一下自己在诺瓦意识里犯下的错误,西野枫怯怯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