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予初自认不是个莽撞的性子,但是听店小二说到用活人祭祀河神的时候,她冲动的抓着沈祈安的手就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了出去。
“卿卿,别急,让十一把人救下来就行。”
沈祈安在身后扯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往前半分,无奈道:“双拳难敌四手,况且镇上那么多人,我们不是对手。”
景予初既知道申孝全的身份不能公之于众,便也应该知道不能轻易挑衅百姓的信仰。
如他所料,景予初松开了紧抓着他的手,声音中带着不甘道:“还请大人安排十一救人,我就是去看看,不会轻举妄动的。”
说完,她依旧转身朝人群而去。
沈祈安担心,又不得不唤来十一,吩咐他见机行事后紧跟上景予初。
他最近才发现,景予初对这世间对女子不平之事格外愤怒,就怕她一时冲动做出傻事。
祭祀河神的地方在青塘镇护城河下游的地方,祭台早已搭好,祭祀手持礼杖,跳着景予初看不懂的怪异舞蹈,而祭台的中间绑着一名身着红色喜服,容颜清丽的少女。
少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似是已经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放弃挣扎。
或者说,她知道挣扎也毫无用处,这些人不会因为她流眼泪而放过她。
少女垂下眼眸,掩饰自己眼中的恨意,她在心中暗自诅咒,若她今日死去定会化成厉鬼,绝不放过这里每一个愚昧无知的人!
“今日我青塘镇之后裔,聚集于丙寅之日,恭祭河神之灵,献以玉女,以表孝敬!”
那祭司说完祭祠,对着女孩身边看守的壮汉使了使眼色,壮汉会意,将人从祭台上架起,抬着向河边走去。
“我的梨儿……梨儿!”
一位衣着得体的妇人从人群之中冲了出去,想要拦住架起少女的壮汉,被身边的人死死拦住。
“我说林夫人,你女儿被河神看上是你们林家的福气!若是你破坏了祭祀大典,河神怪罪下来,你们林家担待得起吗?!”
被称作林夫人的妇女应当是祭祀台上少女的母亲,景予初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女孩将要被沉河的角度。
十一要从祭祀台的一层一同入水,才有可能将手脚被束缚住的少女救下。
那林夫人狠狠甩开身边冷嘲热讽的女人,凄厉的声音尖锐道:“你们既然这么信奉这个所谓的河神,又为何不将自家的女儿献出来?!什么河神自己挑中的妻子,依我看,都是你们的阴谋!你们就是见不得我林家家宅和睦!”
“林夫人慎言。”
台上的祭司严肃道:“河神若是大怒,青塘镇谁也逃不过!王夫人说得对,能被河神看上,是你们林家的福气。”
祭司话音刚落,林夫人身后走出一位高大威武的男人,指着祭司的鼻子大骂道:“福气?既然是福气,你怎么不让你家孩子去送死?!我警告你们,赶紧把我家梨儿放下来,否则这青塘镇,谁也别想活!”
“林老爷,你……你……来人!将林老爷和林夫人请出去!”
祭祀说完,周围三三两两的男人作势要将这林家夫妻二人赶出祭祀场地。
“爹!娘!救我!”
被四人抬着的少女忽然哭出声音,林家夫妇的心都要被她哭碎了!
这是他们精心养护了十六年的娇花,这些人要拿他们女儿去活祭,无异于将他们做父母的心生生剖出来!
“梨儿莫怕,爹来救你!”
林老爷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挣扎,但是如沈祈安所说,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人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与众人抗衡!
景予初悄然低下身子,从地上捡起几个石子,对准林老爷左右两边想要控制住他的男人一弹——
“啊!”
“啊!”
二人同时发出惨叫,屈膝在地,林老爷没了束缚,身姿矫健的朝着自己的女儿飞奔而去。
一旁被女人们拦住的林夫人不知为何也挣脱出来,同样跑向要被沉河的女儿。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她丢下去!不可破坏了今日祭祀的时辰!”
祭司大吼一声,原本还在等发号施令的四名壮汉这才反应过来,加快脚步朝着河边走去。
架上的女孩见到自己的父母,拼命的扭动着身躯,四人为了稳住她,步伐也紊乱了起来。
景予初还想再朝那几人弹石子,却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快,那四人就那么直直的跪拜下来,五体投地的姿势,以身体为肉垫,垫住了他们肩上抬着的少女。
“河神显灵了!河神并不想要活人祭祀呀!”
混乱的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是啊!我刚才莫名其妙的手上吃痛才放开的林老爷,肯定是河神显灵了!”拦着林老爷的壮汉也开始疑惑道。
“是、是啊……”
一开始同林夫人阴阳怪气的妇人也心有余悸,“我刚刚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自己放开了手,想必就是河神显灵了吧!”
“河神显灵了,这林家小姐沉不得啊!”
“是啊!这明显就是河神在阻碍着今日的祭祀,河神定是不忍心拆散林家吧!”
“大祭司,今日祭祀既然出现了意外,不如就先暂停,待到……”
一人对着满脸阴沉的大祭司苦口婆心道。
大祭司的目光像是要吃人,恶狠狠的看着在场的人们,“本祭司并未收到河神的旨意!你们今日若执意暂停祭祀,定会受到河神的惩罚!”
“什么狗屁河神!”
好不容易将自己女儿解救出来的林老爷站起身,指着祭司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神棍!天灾人祸是再寻常不过之事,你这些年利用邪术诓骗我们青塘镇的所有人,最该成为祭品的,是你!”
“放肆!不许对大祭司无礼!”
“就是!大祭司治好了我们整个镇的瘟疫,是河神庇佑着我们整个镇!来人啊!今日我们就将这林家人全都送给河神!让他们一家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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