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嫤并未耻笑他言辞轻狂,不自量力,而是紧蹙眉头。
她刚迈进宫廷时便感觉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只是甫一跨进御书房,便被那浓浓的酒气冲淡了而已。
“你准备如何行事?”
越千山貌似不准备让她知晓自己的计划,顾左右而言他了半晌,对方却仍旧没有打消探听的念头。
最终,他只得卖了一个关子。
“到时候,你自然知晓了!”
虞嫤可不是一个容易被人糊弄的主,也并不看好他画的大饼,反而咄咄逼人。
“我现在就想知道。”
“……”
越千山气愤至极地戳了戳自己的后脑收,他算是历代帝王中最悲哀的主了吧!
既无法权掌朝堂,又按不住血缘至亲。
——这样的遭遇,简直糟糕透了。
对上虞嫤那毫不回避的眸光,他最终直接选择了无视,而瞥眸看向了一旁的姜行程。
“你该离开了。”
姜行程颇为放肆地打了一个酒嗝,然后连吃带拿顺走了越千山珍藏多年的美酒。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虞嫤眉头尤其紧绷。
“你与姜行程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朕与他,那是惺惺相惜。”
越千山没有告诉虞嫤,他甫一登基便与姜行程见面了,就连她的消息也是姜行程告诉他的。
否则,她能那么轻松获得公主的身份?
只是这种话,他不能说出来,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免得影响了他们整体的布局。
“堂姊,你以虞嫤的身份暂居柳家的时候,可曾见过那个孩子?”
“柳十二?”
虞嫤皱眉,柳家能让他惦念的孩子,恐怕也唯有那个无法判断生父的柳十二了。
想到陪伴在越千琅身边的叶桑枝,她眉头再一次皱起来。
“额……应该就是他吧!”
越千山有些尴尬,他往日对这个孩子并不重视,虽然说是叶桑枝生的,可具体是谁的却没有一个准头。
可如今不一样了,他貌似已经变得极其重要了。
“嗯,见过。”
“你觉得那孩子如何?”
越千山的问话颇有几分急切,若真是一个好苗子,他倒是不介意推他一把。
“你想干什么?”
虞嫤的眼眸变得危险起来,他这个时候提起拿小胖子,到底是何居心?
“你觉得,他的存在能抹平柳家和越家的仇怨吗?”
“……你怕是在白日做梦!”
柳家有多护短,越千山难道不清楚?为了当初宣武门前的变故,柳家可从为想过支持他登基。
若不是建炎帝和陆翀杀了柳家一个措手不及,坐上这个位置的绝对不可能是越千山。
所以说,人贵在自知之明。
瞧着她拿看傻子似的模样,越千山便知道自己有些想当然了,看来还是孤注一掷才是。
就是,有些舍不得活着的感觉。
因为越千山突如其来的沉默,原本便还颇为热闹的御书房,突然间变得落针可闻。
虞嫤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气氛,倒也絮絮叨叨地讲述起柳十二的事情。
虽然只是一个大概,可越千山的眼睛却愈发的明亮。
“堂姊,我觉得他应该是我的种,这性格随我!”
“……可是,他的长相随了越千琅。”
“我的长相不也和越千琅有些相似吗?越皇室的男子,貌似都差不多。”
瞧着他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虞嫤倒也没有打击他,只是不咸不淡地转移了话头。
“最近几日,我住在皇宫。”
“昂。”
越千山本想让人去给虞嫤倒腾房间,后者却直接拒绝,大咧咧地待在了他寝室的旁边。
若不是两个人是实打实的堂兄妹,这流言蜚语怕是要席卷后宫了。
虞嫤待在皇宫的这几日,羽林卫还是一如既往地戒严,只是在这途中她却看到越千山接见了恭亲王。
面对这位罪魁祸首。
那位登基不久的帝王居然还能冷静对待,这一份定力与魄力倒是不容小觑。
“你说,他想干什么?”
虞嫤这话既是自问,又是询问,一旁的宁小白则摇了摇头,只是那一闪而逝的眸光却略显心虚。
好在,他也没有被虞嫤拉进她问话的节奏,而是寻了一个借口岔开话头。
“断刃的遗言,已经处理好了,那小女郎定然能平安喜乐一生。”
“那就好。”
断刃当初离开的时候最舍不得便是他的女儿,如今小女郎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也算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君子门的人也开始向明京靠拢,银湾岛也做好了策应,只要事情有变,咱们也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他虽然说得隐晦,却也用另一种方式告诉虞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虞嫤能在劫难中重生,最是清楚这个道理,自然不会与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所以,就算宁小白不说,她也不会拼命。
“你在越千山身边待了有一段时间了吧!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
宁小白是一个极其懒散的人,他平时鲜少会去关注这位帝王,因为他注定是牺牲品。
可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却也发现他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般,或许只是性格有些偏激。
“我小时候和他一起生活,不折不扣的小恶魔!”
在虞嫤的印象中,他就是凭借着建炎帝的偏宠,对所有兄弟姐妹都集体炮轰的棒槌。
可是这一次相见,却像是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我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了!”
虞嫤性格算不得细腻,可对待事态变化却尤为敏锐,就如同越千山召见恭亲王之举,便透着些许不寻常。
相比较来得时候寂寞无声,恭亲王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可谓是举国皆动。
不仅帝王和朝廷重臣,出现在城墙上,就连老百姓们也一个个探着脑袋看热闹。
听说,北面的战争打得难解难分,他们很想知道北虏的人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事实证明,北虏也并未超出人的范畴。
越千山等人所站得城墙并非是皇城的承天门,而是外城的北城门,所以也聚集了不少的老百姓。
他们指指点点,整个明京变得格外的热闹。
“柳爱卿,你觉得北虏会南下吗?”
“不会。”
听着柳元甫斩钉截铁的声音,越千山的脸上绽放出温和的笑意,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那么,柳爱卿可知道弑君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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