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嫤迈出东宫时，肃王爷靠在墙根昏昏欲睡。
她无奈地摇头，想要将人搀扶起来，只是刚靠近老头已经睁开了眼睛。
身体虽然已经衰弱，可戒备心却十足。
“皇叔祖，我们该走了。”
“走哪里？这不是你家吗？”
“……”
虞嫤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越千山虽然恢复了自己公主的身份，却没有给自己公主相应的待遇。
公主府邸暂且不论，连例银都没有提及。
“我留在宫中多有不便，在明京需要一处落脚的地方。”
她笑眼眯眯地望着肃王爷，那谄媚的笑容破坏了脸上的美感，变得极其市侩。
“皇叔祖，您老人家有没有合适的院子，让我借住两日？”
“……”
肃王爷最终还是割了肉，大手一挥房契变成了她的名字。
虞嫤握着手中的房契，看着已经逐渐远去的身影，脸上不正经的笑意逐渐内敛。
“真是一个坏老头！”
她早已经不知道眼泪的滋味，可刚才那一瞬居然有泪珠在打转，这难道就是亲情？
宁小白不知她的感动，铁口直断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位老王爷应该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我知道。”
身体衰老与心灵打压，他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之所以还能行走在阳光底下，全靠那口心气儿撑着。
“明一早儿随我入宫，给杨卿华问诊。”
“红裳不可以吗？”
“她年龄太小没有说服力，达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按照越千山的要求，这位皇后短时间内不能怀孕，所以只能由宁小白出面。
“圣女，我貌似也没有那么老！”
“你师父不在，只能用你凑数了。”
宁安若是在这里，她绝对二话不说带着他进宫，没有了他这个首选，宁小白只能凑数了。
“记住，事情一定要做得隐秘。”
“嗯。”
进了君子门后，他的医德早就喂了狗，倒也没有多少心理压力。
“只是，我更希望你能在越千山身上下功夫，建炎帝一脉少一个人，咱们便能少一分罪孽。”
“好。”
翌日清晨，虞嫤领着宁小白入宫。
她没有去越千山的御书房，而是直接去了杨卿华的凤仪宫，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
杨卿华的个头不高，年纪不大，可眉目却自带一股威严，让人不敢轻易忽视。
“本宫曾在宗庙见过淳慧皇后的画像，没有想到堂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声音好似泉水一般，自带清脆，并不让人觉得生厌。
“貌相是父皇和母后的厚爱，否则想要认祖归宗恐怕也是千难万难。”
虞嫤言辞真诚，而杨卿华亦是点头。
她明白虞嫤的意思，若不是她的长相太像淳慧皇后，那位闭门不出的皇叔祖便不会现身。
这世间万物，果真是一饮一啄。
“听陛下说，君子门的宁先生有大才，不知可是堂姊背后的人？”
她入宫已经有一段时间，却迟迟没有怀孕，她那位父亲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是他。”
听到虞嫤的介绍后，杨卿华的眸中闪过光芒，表现得极为礼贤下士。
宁小白平时虽然懒惰了一些，却也是有真本事的人，所以每每说话都能点中杨卿华的心坎。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好似已经取得了她的全部信任。
“娘娘的身子骨孱弱，现在还是要以调养为主，否则纵使身怀有孕，怕是也很难保全。”
“那便麻烦宁先生了。”
宁小白去开药方时，杨卿华又将目光落到虞嫤身上，状似无意地询问。
“听说，堂姊去了东宫？”
“……嗯！”
虞嫤虽然不知她的用意，却也明白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撒谎，所以据实以告。
“他现如今的情况如何？”
杨卿华纵使没有点名道姓，可虞嫤却听出她隐忍的关心，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愕然。
越千琅逃婚在前，她居然还念念不忘？
“堂姊误会了。”杨卿华苦涩地摇了摇头，“在本宫的心目中，他是一位极为温和的兄长。”
“堂姊早些年生活在深宫内院，应该清楚他那样的性子有多么的难得。”
虞嫤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们见过了深宫后院的斗争，看惯了达官显贵之间的藏污纳垢，越千琅那赤诚的性格便显得尤为可贵。
“不是很好，最起码还活着。”
“他这样的人，叶桑枝也舍得欺骗！”
她是杨明昭的女儿，是旻朝的皇后，自然知晓双王戏红颜的折子戏，也明白这里面曲折的故事。
虞嫤散漫地走在宫道上，一旁的宁小白小声嘀咕。
“圣女，她的身体很难受孕。”
“人为的缘故？”
“先天体寒，极难受孕。”
“……走，你陪我去一趟御书房。”
凤仪宫内，杨卿华自打虞嫤和宁小白离去，便一动不动地盘着手中的玉竹。
不一会儿，她的大宫女便急匆匆地走进来。
“姑娘，人已经朝御书房去了。”
“嗯。”
“那宁先生明显瞧出了您的症状，若是将此事告知陛下，您可该如何是好？”
她也略懂岐黄之术，瞧得出他配的药都是调理体寒的药物。
“他未必希望本宫有孕，知道了也不会如何。”
“老爷那边……”
“本宫在他的眼中不过是棋子儿，陪着他做戏便好了，他让调理便调理。”
“若是再无法受孕，老爷或许会送人进宫争宠，届时您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旻朝都不知能不能度过这个坎，你又何必杞人忧天？咱们得过且过就好。”
杨卿华并不在意体寒的事情曝光，所以没有一丝紧迫感。
当越千山得知杨卿华体寒难孕时，坐在龙椅上愣了许久，然后双手狠狠拍在虞案几上。
“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朕真想砍了他们的脑袋。”
太医院的人隔三岔五便会入宫请脉，却没有人来跟他说此事，简直大逆不道。
“他们不仅瞒着你，也瞒着杨明昭，也没啥可生气的，不过是趋利避害的保全之法罢了。”
虞嫤对此事倒是看得极淡，太医院的人显然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将此事瞒了下来。
越千山又对着空气怒骂了一会儿，这才将手中的折子扔给了虞嫤，让她帮着参谋。
“柳元甫已经上了折子，让朕将柳承荫的名字写入皇家族谱。你觉得，朕应该如何批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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