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直担忧的心,听到代青这话,才终于落到了实处,齐齐松了一口气。
按常理而言,大夫瞧完病、开好药方,后续抓药、煎药、喝药,自然而然就成了病人自家的事儿,多数大夫拿了诊金后,一般情况下都会告辞离去,
但是代青没走,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等下人依着方子抓来药后,他才起身,居然跟着那人一起煎药去了。
阮府一干人等也没见过这样的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这时候不该向主家告别吗?这位小大夫怎么跟着一起去煎药了?
阮映莲终是将手中的帕子揉皱了,视死如归一般地向前一步,将几位长辈聚拢在一起,小声且委婉的将那天在桃花巷的所见所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倒了出来。
一时间,四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还是阮老夫人率先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打破僵局:“咳,儿孙自有儿孙福。”
大夫人不语,只是一味地盘算。
她先前已经把女儿推进火坑一回了,这一次万不能再看走了眼。
她打算回去就将那位大夫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一遍,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过自己上回餍着了,还是这位小郎君指了路,有善心的人,总归不会太差。
二夫人一如既往的犀利,直言不讳道:“但是一一现在还是斐家的儿媳,这叫什么事嘛!”
这句话一出,就连一开始兴高采烈的阮映莲,此刻都彷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那股子兴奋劲儿瞬间没了踪影。
这便是晏国律法的疏漏之处了,男尊女卑的世道,夫家永远掌握主动权,死死地把控着妇家的命运。
夫妻双方,哪怕女子受了再多委屈,想要和离,只要男子不愿放手,那女子便只能一直拖着,被困在婚姻的牢笼里,白白蹉跎自己的年华。
厨房内,药罐稳稳地架在炉灶上,里头的水终于开始沸腾,“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将药力渐渐融入汤汁中,一股子苦涩的气味飘散开来。
小丫鬟蹲在炉灶前,偷偷瞥一眼站在一旁,仿若一尊大佛似的代青。
这位小大夫对病患真是负责啊,以往那些大夫,哪个不是开完方子,拿了银钱就走,这位偏不,不仅留下来,还要亲眼看着别人把药熬出来。
小丫鬟甚至都怀疑,这药非得稳稳当当地落进大姑娘的肚子里,这位小大夫才肯离开。
但是……这位小大夫真年轻,长得真俊俏,小丫鬟瞧着瞧着,不禁红了脸。
“别分神,你这火太旺了,药力还没熬煮出来,就会收汁,二次加水会影响药性,做事细致些,这是给阮家大姑娘的药。”
小丫鬟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再分神了,忙不迭地点头。
“手脚有些慢了,对药性的把控不够,火候也不对,浪费了些许的效力,下次注意。”
“你这手艺在我们药堂……唉……算了。”
呵,俊俏有什么用,俊俏又不能当饭吃。
阮一一发烧后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中间迷迷糊糊地醒过几回,每次睁眼,只觉眼前光影晃动,脑袋钝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