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脑海里在想些什么,陈生陡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向后退一步,避开了那人的触碰。
他的年岁渐长,可他的爱意一如年少。
“夫人请自重。”
在唾手可得的诱惑和遥不可及的未来之间,陈生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心。
孀妇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哼!不知趣的玩意儿!给脸不要脸的贱货!”
贱货,又是这个词。他读了那么多书,知晓了那么多道理,走过了那么多路,吃过了那么多苦,到头来还是没能摆脱,这个自幼时就一直如影随形的词。
这份工自然是没法长久干下去了,陈生默默领了工钱,收拾行囊,再次踏上了路途。
三年又三年,五载又五载,当陈生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锦衣华服,想要风风光光地迎娶陈语嫣时。
这一年,陈生三十一岁,而陈语嫣,同样三十一岁。
破庙门口还是那个老头子在晒太阳,陈生问出了相似的问题:“老爷子,先前住在破庙里头,弹着琵琶的女子去哪里了?”
“你阿姐啊?”
陈生点头。
“早死啦。”
“怎么死的?”
“病死的。”
“什么时候死的?”
“不记得了,就是你刚离开那会子吧,那时候梨花开得正盛,她做了一艘竹筏,怀里抱着琵琶,躺在上头飘走了,一口血哇下来,船头摆的梨花都染得通红。这病治不好的,和老陈头一样,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陈生只觉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阿姐,你骗我,明明说好要一起去吃鸡汤馄饨的。
陈语嫣苦等了一生,也没等来她的意中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锦衣华服,风风光光地娶她过门。
……
“谁派你来的?”
“大人真的不知吗?”
陈御史静静伫立在原地,岁月的痕迹在他身上清晰可辨。那双手如今已爬满了老年斑,微微颤抖着。那个在心底默念了无数次的名字,此刻却像是被死死地卡在了喉咙深处,无论他如何努力,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思绪飘又回到了往昔,人们只看见了阿姐坐着竹筏飘走不是吗?仅仅是如此,又怎就能笃定阿姐真的离开了人世?没有人看见,说不定,阿姐还活得好好的,也到了自己这般年纪。
可自己已经老了,长了白头发,缩了个子,再也不是以前英俊的模样,阿姐会不会嫌弃自己长得丑?
戏园子里头,烟气缭绕,香炷即将燃尽。那些方才还手握利刃的侍卫们,此刻却仿若被抽走了筋骨一般,“哐当”一声,刀落在地上,人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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