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门外,将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偷听的斐芷芪,此刻再也无法佯装无事发生,当即就推开门冲了进去:“祖母,这事我不同意。”
姑奶奶斐娇娇嫁得并非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充其量也就是个落败的商户。早些年,或许还能趁着时运赚上几个钱,可近些年来,家道早已中落。也正因如此,姑奶奶才会来斐府打秋风,妄图从娘家搜刮些油水。
斐芷芪心里头清楚,自己要是嫁了这样一户人家,日后肯定过得是苦日子。
斐老夫人本就未曾打算应允这荒唐事,现在斐府所有的宝都压在斐芷芪的铺子上了,全家老小都眼巴巴地指望着这丫头能挣来大钱,重振家门。又怎能在这节骨眼儿上轻易将她嫁人,更何况嫁的还是那样的破落户。
即便要嫁女,那也得是高门大户,能与斐家门当户对,为斐家带来助力。
“这事我自有安排,你别动什么歪心思。”斐老夫人疲惫地摆了摆手,“回吧。”
斐娇娇却不听,这会子从满地的碎片里站起身来,也不管那碎瓷屑还扎在皮肉里,丝毫不顾自己的狼狈,又坐在了椅子上:“娘,我最是了解你。”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中满是不屑:“你就是个实实在在的真小人,有利可图才会对别人好,可再怎么对别人好,也好不过自己去。”
婓老夫人半眯着眼:“你就是这么对你娘说话的?”
“以前想着,闹一闹,哭一哭,总归能得到娘的关注的,如今看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斐娇娇抬手,一点点拔出陷在掌心里的瓷屑,轻飘飘地扔到地上去,任由殷红的血珠渗出来。
柳湘眉就是个自私冷漠到骨子里的性子。
她看着自己伤痕累累,满是血迹的手,衣袖滑落,露出底下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斑斑痕迹:“我有一笔好买卖。”
婓老夫人也顺着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只手上,忍不住皱了眉,倒不是心疼女儿所受的苦,只是单纯觉得那满是血迹与伤痕的手可怖得很,有碍观瞻,让她心生厌恶。
到了这个年岁了,斐娇娇两口子既不会和离,也不会休弃。离了彼此,他们都是谁也不愿意接受的残次品,更何况还有三个儿子养着,日子就只能这么凑合着过。
“什么买卖?”婓老夫人下意识接话。
“斐芷芪不行,那就阮一一。”
斐云在一旁听了,嗤笑一声,自己这一身武艺都压不住阮一一,真不知道这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姑奶奶,哪来的自信,竟妄图拿捏得住阮一一。
靠什么?靠她那个只会在家里窝里横,稍有不顺就打骂妻子发泄怒火的窝囊废丈夫?还是靠那三个光有底下二两肉,却毫无文韬武略可言的傻儿子?
简直是痴人说梦!
斐芷芪嚎了一嗓子,发现祖母和姑奶奶转移了注意力,又乖乖闭嘴了。她是真佩服姑奶奶,姑奶奶好像还不知晓阮一一会武吧?毕竟整整五年,斐府的人都被她瞒在鼓里,外人只当那个阮一一是个掌家大妇,善理事、赚银钱,是个求而不得的宝贝,却全然不知她还有这般身手。
“现如今斐云已经嫁了人,她和阮一一这桩婚事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我知道你们闹了龌龊,到时候只要把阮一一送上我儿的床,找些人来捉奸,闹得大些,你再休弃她。”斐娇娇越说越兴奋,好似已经看到了计划得逞。
不得不说,斐云是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