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如遭雷击。
岭南——
那可是只有罪臣流放才会去的穷乡僻壤,就连平民百姓都不想往那里去,更别提世家子弟。
一旦他去了那里,什么前途都没了。
这对于裴钰来说,跟生不如死有什么区别?
更令裴钰害怕的是晋阳长公主真的有这个能力,她是当今的嫡亲妹妹,本朝的长公主殿下。
晋阳长公主想对付他,实在简单不过,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露出一点风声,自然会有人愿意做这个马前卒,以此做跳板来讨好她。
裴钰想到那个情形,浑身发冷。
不,绝对不可以!
他绝对不可以去岭南——
裴钰忽地想到什么,下意识地看向卢氏,眼里露出哀求之色,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母亲。”
他没有说出“救我”二字,可意思不言而喻。
卢氏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这时候倒是想起来她这个母亲了,之前呢?她说的话竟然还没有晋阳那个贱人的话管用。
她待裴钰哪一点不好?
几个孩子里面,她最关心的就是他,处处为他打算,结果到头来却捞不到一个好,这个白眼狼为着一己私利,竟然想让他的祖母厌弃她。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被老太太厌弃的下场吗?
不,他知道,他只是不在意!
这么多年真是白养了!
卢氏从前在这个儿子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如今听到裴钰口中的那些话,就有多失望,可眼下见他被晋阳长公主所震慑,不得不向自己低头求饶,心里既觉得痛快,又有点心疼。
到底疼了这么多年,她再心寒裴钰竟然是这样的白眼狼,也不可能想让他去那种穷乡僻壤。
运气好一点,兴许只是没了前途。
运气坏一点,甚至可能连命都会送在岭南。
卢氏再气裴钰这个儿子,也没有想过要他去死,当下,听到晋阳长公主,立刻讽刺了一句:“殿下,这里是镇国公府,不是您的公主府,您要是想耍威风,还是回您的公主府耍个够。”
卢氏阴阳怪气完,又说道:“阿钰再怎么样也是镇国公府的子嗣,就算你是长公主又如何?”
卢氏声色俱厉道:“老太太可还活着呢,轮不到你来执掌镇国公府,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你这样残害子嗣,看她能不能容得了你这个毒妇!”
晋阳长公主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有宫人跪坐在一旁替她擦手,另有宫人从一旁捧着干净帕子的宫人手中拿起一条,将她的纤纤玉手擦干。
晋阳长公主由着他们伺候,神情却很慵懒,像是才记起还有她这个人,“你要是不说,本宫险些把你忘了,你们母子情深,裴钰一个人去岭南,你定是不放心,那就陪他一道去吧。”
卢氏愣住了:“这话什么意思?”
晋阳长公主没说话,侍奉一旁的女官适时开口,微笑道:“二夫人,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