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瑜知道,谢霄敢站到这里来,本身已是不简单。加上豫章王妃和太子,只怕那都督府之中的险恶,比先前更甚万倍。
他要面对的,已经不是他自己的荣辱。无论是前一步还是退一步,行将就错,搭上的就是全家性命。
程瑜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程兄,”谢霄再度问道,“崔泮究竟何在?”
程瑜面露绝望之色,看了看程母,而后,低低道:“崔泮正领着两百亲兵,前往都督府。”
“从西大营出发么?”
程瑜摇头:“他的这些亲兵,都是他的私兵,就藏在城东。”
若在城中,就不必经过城门,可直取都督府。
谢霄变了色,孙微也知道事情严重。
二百人,数量虽不多,但城中本就无大批人马驻扎,足以围住都督府。崔泮凭借着这些人与王磡来个里应外合,绰绰有余。
“此事,还有谁知道?”孙微赶紧问。
“只有我和崔泮。”过了会,他补充道,“还有上头的人。”
所谓上头的人,便是王磡无疑了。
怪不得褚越找不到崔泮,原来是做伏兵去了。
那也就意味着,褚越对此事毫无防备。他恐怕还是死死盯着西边的大营。殊不知,大营的异动不过是障眼法,真正致命的,是埋伏在城内的崔泮。
事不宜迟,谢霄当机立断,让程瑜领路,带人去找崔泮。
这是一片市井平民聚集的地方。京口乃通衢重镇,水路纵横,商贸繁荣。城东的屋舍,低矮稠密,居住之人大多从事百工百业,每日繁忙,人来人走,皆无人在意。
而当众人匆匆赶到崔泮的藏身之处时,已是人走屋空。
“这杯子里的水还是热的。”孙微拿起一只陶杯摸了摸,道,“当是走不远。”
谢霄想了想,道:“今日民人都上街凑热闹去了,他们便是离开,当下也走不远,我等可追上。”
孙微却道:“少将军且慢。请少将军即刻去西门向褚将军调兵,再与程将军一道回营,稳住大局。崔参军那头,妾去拖延。”
谢霄很是错愕。
“由王妃去拖住崔参军?”他不可置信。
“少将军要追崔泮,确实能追上,可追上又如何?崔泮手上的二百人马,非我等可轻易对付。且一旦少将军和崔泮碰了面,崔泮必定知道走漏了消息。届时敌众我寡,打起来不仅没有胜算,还于事无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妾去。妾是个生面孔,崔参军不知虚实,妾尚能拖延一时半会。倒是褚将军若撤走西门的城防来援护,恐西大营有人趁虚而入。若酿成真正的兵变,才难以收场。”
谢霄琢磨片刻,亦觉得有理。
他们三人之中,谢霄不能露面,程瑜刚刚投了自己,难保其心不变。最可用的,也只有豫章王妃。
“虽如此,但夫人切莫勉强。”他说,“若拦不住就随他们去吧。在下回了营中,即刻遣人领兵过来。”
孙微笑道:“少将军放心,妾惜命的很。妾等着少将军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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