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有谁比司马隽更加忐忑,那么非太子莫属。
太子和司马隽一样,深知北府的重要。可他与王磡周旋多时,对王磡的野心和能耐再清楚不过,故而更加求稳。他以为以当下的实力,要与王磡对抗,为时尚早。
所以即便司马隽反复提到北府,太子仍认为时机未到。
可是司马隽竟然擅自动手,太子为此动了怒。今日在东宫,二人甚至争执了一番。
司马隽道:“若出了岔子,殿下坚称毫不知情,所有后果,由我一并承担。”
“你以为你有几个脑袋!”太子怒斥道,“如此冲动,一旦出了岔子,莫说你,牵连的人上万也不止!”
“若事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吗,我何不辞掉官职,归隐山居;或是当个闲散王侯,一心谈玄?”司马隽目光灼灼,道,“此行,我胜券在握,还请太子成全。”
他费了好些口舌才说服太子,但太子要他答应,若出了意外,必须将罪责统统推给褚越。
“子珩,你要明白我的难处。我若让你涉险,就须得保得住你。若连你也没了,司马家的江山,靠谁来守?”
司马隽没有说话。
他怎会让褚越独自承担罪责?
事情绝不可走到那一步。
他也跟褚越一般,输不起。
——
出发东海的日子很快来临。
孙微担负着为太后祈福的职责,少府特地赶制了礼衣,送到了府里来。
而孙微的随行之人,除了阿茹和一干仆婢,还有邓廉等一干侍卫。
阿茹埋怨:“怎的让邓廉那冷面无常同行?败人兴致。”
她虽是个才来王府不久的侍婢,却是个性情活络的,这些日子,已经与王府上下打成一片,人人见了她,无不是笑脸相迎。
唯独在王府司马邓廉那里踢到了铁板。
“邓司马的性子本就如此。除了在世子面前,他对任何人皆谨慎少言。若非如此,世子也不会十分信任他。”孙微道,“邓司马的武艺,在王府之中是首屈一指的,派他随行,乃世子恩德。”
阿茹好奇道:“邓廉一向是世子的贴身侍卫。此番,难道世子不去么?”
“他不去岂不更好?”孙微道,“省的他又找我那麻烦。”
阿茹也知道司马隽对孙微的猜疑,二人每每凑在一处,总是别扭得很。
“也是。”阿茹想了想,小声道,“那日王妃哭诉一番之后,世子就再不曾露面。不知他可是心生愧疚,没脸见王妃了?”
愧疚?
孙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要是猜得不错,司马隽已经早一步动身了。
他因守孝,卸了官职,也没有太后和圣上的派遣,与太子同行并不妥当。加之此番是冲着王磡去的,他若现身,必是会引起王磡警觉。
打草惊蛇,并无好处。在暗处见机行事,才好教对方措手不及。
启程之日,天才微亮,东宫右内侍郭顺登门造访。
那日去禅院见太子时,孙微曾与郭顺打过照面,二人算是认识。
见面之后,郭顺笑盈盈地上前行礼:“太子已经前往城外登船。小人奉太子之命,恭迎王妃车驾。”
“怎劳得常侍亲自登门?”孙微道,“太子也着客气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