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元真,王当仁,枉我待你们不薄,你们竟然胆敢背叛于我!”
虎牢关一败,李密虽说在一众亲兵的拼死护卫下逃出生天,没有沦为隋军的俘虏。
但他自此之后却是一病不起,将军政大事都交给王伯当来打理。
可即便是他躺在病榻上,坏消息也是接二连三传来。
先是单雄信用很不光彩的手段从常何手中夺取了回洛仓,而后便是邴元真和王当仁献兴洛仓投降了秦昇。
如果是单雄信夺取回洛仓只是让李密感到愤怒,那兴洛仓的失守对瓦岗军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自从大业十三年春,李密率军夺取兴洛仓之后,便以兴洛仓为中心筑城,将之作为瓦岗军的都城,很多将士也将自己的家眷安置在了洛口城。
而如今邴元真和王当仁献兴洛仓投降了秦昇,意味着隋军不仅彻底断绝了金墉城的粮食供给,还俘虏了很多将士的家眷。
粮食被断,瓦岗军还可以靠着城中的余粮坚持一段时间。
但家眷落到了隋军手中,对瓦岗军的军心和士气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正因为如此,病榻上的李密才会不顾自己身患重病,破口大骂邴元真和王当仁的无耻背叛。
但骂过之后,李密仍然不得不面对现实。
虽说如今他吩咐王伯当无论如何都要封锁住兴洛仓失守的消息,但他也知道纸包不住火的道理,这种事根本瞒不了多久,将士们迟早都会知道真相,到时候不知会在军中掀起怎样的一场惊涛骇浪。
此时此刻,李密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之间就沦落到这种地步。
在几个月之前,他还是当之无愧天下义军领袖,连拥兵二十多万的窦建德都要对他俯首称臣,连得到关陇贵族支持的李渊都要频繁来信交好他。
可自从秦昇率军北上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他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便先后丢掉了黎阳仓、回洛仓和兴洛仓,失去了瓦岗军赖以生存的根基。
除此之外,身边的大将也一个个背弃他而去,似乎一夜之间谁都不再看好他。
他亲率大军去跟秦昇决战,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将二十万兵马葬送在虎牢关外。
如今,他和十万瓦岗将士更是只能龟缩在金墉城中苟延残喘,等待着命运最后的审判。
难道这个秦昇当真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克星吗?
想到自己苦心谋划和经营十几年的大业,顷刻间便毁于秦昇之手,李密如何甘心,当即命人唤来记室参军祖君彦。
本来他最信任的谋士叫房彦藻,但他在今年去河北招降窦建德时,在回程途中被叛将王德仁击杀于卫州。
房彦藻死后,李密便开始重用邴元真,当时祖君彦便劝过他说邴元真此人极为贪财,很容易被人收买和利用,劝他疏远邴元真。
可李密却认为祖君彦是因为嫉妒邴元真而诋毁中伤他,完全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如今邴元真果然背叛了自己,李密不由想起了祖君彦之前的忠告,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不该不听他的劝告,以至于兴洛仓和那么多将士的家眷落到了秦昇手中。
当然,李密之所以命人将祖君彦叫来,并不是为了向他忏悔和道歉,而是想听听他有没有什么破局之策。
虽说自己当初也给杨玄感当过谋士,以足智多谋而闻名,可自从虎牢关一败之后,他便一病不起,脑袋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根本想不出任何计策,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祖君彦这个记室参军身上了。
倒不是他对祖君彦有多信任,而是他笃定祖君彦绝不敢投降隋朝。
毕竟祖君彦曾帮自己写过一篇《为李密檄洛州文》,将隋帝杨广骂了个狗血淋头。
杨广恨祖君彦胜过恨自己,因此祖君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背叛自己投降隋朝的。
不多时,祖君彦匆匆赶来,一进门就对病榻上的李密躬身施了一礼:
“臣祖君彦,参见魏公。”
李密在病榻上无力挥了挥手,脸上满是悔恨之色:
“悔当初不听先生之言,错信了邴元真这个小人,以至于有了今日之败。”
祖君彦闻言心中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毕竟事情到了这一步,再说这个还有什么什么意义!
但他随后还是好言宽慰李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