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儿又是这般懂事,懂事到叫人心疼。最渴望得到的,却从不敢说出口。只因知道那是爹爹不能触及的痛处罢了。
只是到底抵不过睡梦里一声低语呢喃,稍稍泄露的几分思念,已是让楚瑜心口疼得站不起身子来。
……
夜幕深寒。
后半夜里,楚家上下翻了天。
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皆是急匆匆地寻找着什么。
李恣手里提着一盏红色风灯,凌乱的步伐带着风灯摇摇晃晃,映出花枝无数。
“先生——先生——”呼唤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楚瑜不见了。
真儿分明还睡在房中,可送女儿歇息的楚瑜却没了踪影。这让楚家上下正守岁的下人都惊了一惊,赶紧找了起来。
楚二爷并没有出府门,就在自己府上,怎么就找不到人了?
直到天色将明,李恣才在先一步找到楚瑜。
国公府至南边一处园子里,代月湖畔,红梅树下。
楚瑜背依着一株梅树,怀拥一紫泥酒坛,阖眸沉睡,与花独眠。
前些日子落得雪未融,他便这般躺坐雪地,湿透身上青狐裘而不知,枝头积雪落在发间,墨发如泼,更肖冰肌雪骨。只一双眉头凝作三分薄愁,任那酒香混梅香也不曾掩去。枝头红梅恰似楚瑜一张面庞泛起的绯红一层,浓艳慵淡,万紫千红而不及。
李恣借着月光痴痴站了良久,方才醒悟,忙上前去扶住楚瑜,伸手一探,已被他额上滚烫惊的一颗心提起。
“先生,醒醒!”李恣将醉在花下的楚瑜抱起来。
楚瑜没了半分回应,梦里昏昏沉沉,俱是往昔事。这一睡,不知天日……
待醒来,已是初六。
楚瑜醒来的那天,御医简直要回家烧高香。
“二爷未免太……”几位御医无奈道:“本就体寒,醉酒睡雪中,这可不是糟蹋自己个儿的身子?”
楚瑜撑着沉甸甸的额头,也不敢还嘴,任由几个御医唠叨个够。毕竟自己这么一病,害得人家跟着加班,实在过意不去。
等秋月送完几个御医走,楚瑜这才撑着绵软无力的身子坐起身来。
“先生?”李恣心下一咯噔,总觉得楚瑜在思量什么大事。
果真,楚瑜自己坐了会儿,忽然开口道:“青葙,我是不是该娶妻了?”
“咳!”李恣被自己呛了一下,睁大一双眼瞪着楚瑜。
楚瑜初醒,长发未束,懒倦到有些风尘了。他屈着长腿,将胳膊搭在膝头,下巴轻轻搁在臂弯,似有些苦恼道:“也不知道真儿会喜欢什么样的……”
李恣脸色微红,张了张嘴,道:“先生,还是再睡会儿吧。”
莫不是病糊涂了。
楚瑜挑眉,不言。他不信就没人能代替那个人,既然真儿想要大爹爹,他就给她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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