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气了。”
赵美琴前脚刚走,周建春后脚就过来了。
很不高兴的样子。
陆子坚笑笑,手里刚拿起来的钢笔在卷子上点了几下,把声音压到了可能的最低,尽量保证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这才说:“赵美琴她爸爸,叫赵鲁东,是咱们县的县|长。正牌子县|长。”
周建春果然一下子就听愣了。
很多人都知道赵美琴家里是当官的,据说还是当大官的,周建春当然也知道,但她并不知道,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爸原来是县|长。
“上次我烧车那事儿,知道吧,之前跟你说了对不对?最终还是她爸帮忙摆平的。但是坦白说,那个事儿办的,也是我太冲动了,她爸其实也很不高兴。怎么办?我得赔不是啊!人家是县|长,我也好,你舅舅也好,我们那么小一个厂子,要是真把人家县|长给惹恼了,啪,人家一脚就给我们踩平了!”
周建春一脸惊愕地看着陆子坚,但又有些疑惑,“那也用不着、用不着你……跟她谈恋爱吧?”
“当然不是。我跟她谈什么恋爱?我就是不想得罪她!她回去好歹帮我说几句话,你想想,那是她亲爸,是不是她稍微解释几句,比我说多少都管用?”
这么说算撒谎吗?
不算。
一切事情都是真的,甚至直到现在,陆子坚敢笃定,赵鲁东心里对于之前自己曾经以建不建新厂的事情胁迫他,他心里也应该依然是有怨气的。
成年人的怨气,不像小孩子那样来得容易、去的也容易。
绝不是赔个礼、道个歉、喝顿酒,就能真正的彻底消弭掉的。
这需要彼此双方在今后的合作共处之中,把彼此相互之间的利益纽带,扭结得更复杂一些、更难以割舍一些。
长时间的互相有利的相处,最终所得好处、心中得意,早已远远超出心中的一点旧怨气,那才是这怨气的真正消弭之时。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赵美琴能起到的作用,大约会是负面的就是了。
赵鲁东那种人,大约绝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跟自己走得太近。
他就算没证据,也能猜到自己不会是那种一生只爱他女儿一个人的好情郎。
他需要自己的投资,他需要自己给他做出更高的产值来,那是他的政绩,那里有他的理想,但如果有选择,想必他绝不愿意赔上女儿。
直到现在,他也是站在自己头上的。
是高于自己的。
但周建春不可能弄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的。
而且只要自己不是真的对赵美琴下手,赵美琴就其实的确是一道缓冲带的。
所以,如果非要说有没有谎言,大约也就只有坦言自己“太冲动”这三个字,算是谎话吧——才不会后悔呢!才不是冲动呢!
“那你……不能跟她谈恋爱!”
周建春从赵美琴的爸爸是县|长,而陆子坚需要她帮忙这件事情里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还是要卡死这件事,满腹委屈的表情,“你都已经有一个刘……我、我……我就是觉得……”
她似乎是心里憋着些什么东西,想要爆发出来,但是看看陆子坚平静的脸色,很快就又自己收回去了,拉住陆子坚的手,“好不好哥哥……”
开始撒起娇来了。
陆子坚笑笑,“还想说啥,不用收回去,说出来呗。”
周建春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她的心思的敏感与细腻,使得她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陆子坚的不悦。
于是她撅了噘嘴,说:“我就是觉得……她那个人,整天傲的不行……”
嗳,这就对了。
撒娇是可以的,吃醋也是可以的。
甚至,恰到好处的吃醋,还会是很可爱的。
可惜,三十五岁之后的周建春,已经连醋都懒得吃了。
还是现在好,醋都吃得可爱巴巴的。
吃醋是讨厌对方,这当然毫无问题。
但要求我不能这样、不能那样,那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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