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叔拿着量身用的尺子和记尺码的纸笔出来。
给孟鹃和陆君尧量完尺寸,张叔带着他们去了二楼的工作室。
其实在孟鹃去完名居的第二天,陆君尧就给张叔打了电话。
张叔把一张手绘图给陆君尧看:“我可是画了好几个晚上啊。”
是各种形态的杜鹃花,有含苞待放的,也有花开正艳的。
孟鹃被那朵朵簇簇的杜鹃花美到了:“张叔,您画得可真好!”
张叔看了眼陆君尧:“花不离叶,叶不离花,”他说话意味深长:“到时候啊,绝对会让你们有意外的惊喜。”
这两天,陆君尧被分居了。
孟鹃带着她的吉他去了十六栋,早上八点她会来陆君尧这边陪他吃早饭,吃完早饭她便跟只蝴蝶似的飞走了。
中午十二点她又回来陪陆君尧吃午饭,吃完饭会在陆君尧的脸上啄个午安吻,而后又拂一拂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到了晚上七点这样,她再回来陪陆君尧吃一顿晚饭,吃完饭,陆君尧还没来得及搂住她的腰,她又像条滑手的小蛇……
习惯抱着她睡的陆君尧,便会孤枕难眠地起床去十六栋。
夏风卷着那缠绵的吉他声,陆君尧一听便会听上许久,直到吉他声落了音,他才会依依不舍地离开。
好在这分居只持续了三天。
第四天早晨,孟鹃背着吉他回来了。
陆君尧六点就站在院子里了,门锁咔哒一声,陆君尧踩下台阶迎上去。
孟鹃压着嘴角的笑意,小跑到他怀里。
这次,陆君尧把她抱紧了:“还走吗?”
这话,他说了不止一次两次了。每次孟鹃都囊着鼻子点头,这次,她笑着摇头了。
她说:“不走了!”
陆君尧像抱个孩子似的,把她笔直地抱起来:“那陪我去睡一会儿!”
他昨晚又去偷偷地听歌了,这一听啊,就听到了下半夜,直到十六栋房间的灯灭了,他才回来。
孟鹃被他抱到二楼的床上,以为他会做点什么呢,谁知,陆君尧就只是抱着她,抱得很紧,然后说了一句:“把眼睛闭上!”昨晚,十六栋的灯亮到了下半夜三点。
中午的时候,陆君尧被手机震动声吵醒。
孟鹃还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一点没动弹过。
陆君尧轻轻抽回被她枕在颈子下的胳膊,下床去了卫生间。
电话是陆老爷子打来的。
“爷爷。”
电话那头的陆景倡,一开口,没好气:“你都多久没回来了?”没答应他和那姑娘,他不回来,传家的镯子都送给那姑娘了,还不回来!不自觉!
陆君尧知道老爷子话里的意思:“我晚上就回去看您!”
陆景倡满意了,可又不是太满意:“中午不能回来吗?”
陆君尧支吾了一下,一时没找到更好的借口:“我刚起,再到那边,可能会有点晚。”
都十一点多了,才起?
一点都不像他那个作息规律的乖孙了!
陆景倡语气里有几分责怪和质问:“这都几点了,你昨晚干嘛去了?”
陆君尧没说话。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几秒,蓦地,陆景倡突然放缓了语气,声音里莫名还带着点笑意:“行行行,那就晚上来吧!”
挂了电话,陆景倡从客厅的沙发里起来:“小李,小李?”
李阿姨赶紧从厨房里跑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陆景倡笑得褶子爬满眼角。
“晚上炖点滋补的汤!”一般的滋补哪行啊!
他又加了句:“要大补的!”
李阿姨面露茫然,反应慢半拍的忙点头:“好的好的。”
再回到床上的时候,孟鹃已经翻了个身,陆君尧想把她身子扳过来抱着的,又怕把她吵醒,干脆去了她那边睡。
孟鹃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三点才醒。
房间里,窗帘闭合得紧,光线进不来,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陆君尧从接到陆景倡的电话后,就没睡了,他低头看她:“饿不饿?”
孟鹃刚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往他怀里窝,问他:“几点了。”
陆君尧说:“三点快半了。”
大概睡迷糊了,孟鹃笑出了声:“大半夜的你问我饿不饿……”
陆君尧也跟着低笑了声:“是下午,可不是晚上。”
下午?
孟鹃在他怀里抬起头,呆呆萌萌的表情,让陆君尧忍不住翻了个身。
他在上面,收了点力气,带着点询问的语气,问她:“晚上要不要去名居吃饭?”如果她不想去,他可以找个借口推掉。
没曾想,孟鹃没带想地点头了:“你有好久没去了吧?”她当初答应过陆景倡,会多多回去的,没做到,她有点过意不去。
四点过半,卧室里,有轻口
耑撞击墙壁,窗帘依旧没拉开,但床头灯亮了一圈,在床边的地上投了交,
叠的影子。
空调开在26度,适合睡眠,不适合运动下的散热,陆君尧额上覆了薄薄一层汗,轻薄的毯子泄了一角,落在床沿。
他用了口口,
孟鹃的头顶撞在了护在她头顶的掌心里。
他轻笑,慢了点:“怪你。”若不是她三天不回来,他不会这样失,
扌空。
音色缠女乔女眉,她嗯了声:“怪我,”她声音断,
续:“我不在,你睡得着吗?”
睡不着的,所以才会在深夜去那十六栋的门口,一呆就是几个小时。
他没说话,没什么章法地乱,
扌童。
呼吸乱了节奏,直到日落西山。
名居里,陆建杨和周古韵正襟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坐在对面的陆景倡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摆钟。
陆建杨看不出老爷子的喜怒,试探着问:“父亲,要不要给君尧打个电话催催?”
陆景倡剜了他一眼:“不许打!”
看来是真生气了。
陆建杨赶紧去掏手机。
谁知,陆景倡手里的拐杖“噔”的一声戳了下地板,横眉竖眼地瞪着他:“都说了不许打!”
陆建杨:“……”
陆景倡哼了声,凌厉的目光扫过儿子儿媳:“我这小重孙马上就指日可待了,谁敢打扰,就去门口给我跪着!”
陆建杨和周古韵眼神复杂地对视一眼,一起沉默。
快七点的时候,陆君尧的电话打来了,说一会儿就到。
陆景倡笑得像年轻了十岁:“不急不急,饭还没做好呢,你们慢点,安全最重要。”
碗筷都摆好了的李阿姨:“……”
七点过半,陆君尧和孟鹃来了。
门铃一响,陆景倡立马就撑着拐杖站了起来,他指使儿子:“赶紧去开门!”
家庭地位从来都不会高于自己儿子的陆建杨,笑着一双眼去开门了。
相比上次来名居的拘谨,这次,孟鹃带着笑着喊三位长辈:“爷爷、叔叔、阿姨。”
平日里的周古韵,一直都笑得温婉,她朝餐厅招手:“饿了吧,正好可以开饭了。”
饭桌上,陆景倡坐一面,孟鹃和陆君尧坐一面,对面是陆建杨和周古韵。
没吃几口,一向要求子女饭不语的陆景倡开口了:“隔壁老张昨天请我去喝喜酒,我也没好意思去。”
这话让陆建杨皱眉了,不过他没敢搭话,就余光往陆景倡脸上瞄。
然后就听陆景倡又说:“不就得了个曾孙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哦,这下听懂了。
老爷子也想抱重孙了!
难怪饭前说那种话。
陆建杨用脚踢了下陆君尧的腿。
陆君尧当然也听出了陆景倡的言外之意,他笑了笑,放下碗筷:“爷爷,”
陆景倡立马应他:“诶!”他一脸期待等他下文。
陆君尧说:“等我和孟鹃结了婚,也会让您抱上重孙的。”
哦,还得等结了婚呐,那还有段日子呢。
好失落。
不过不要紧,陆景倡提议:“可以先领结婚证!”他还说:“七月十八这日子就挺好的,718、718,多顺口,而且那天还是王母娘娘的诞辰!”
王母娘娘都搬出来了。
陆君尧:“……”
一桌子的人都不说话,陆景倡眼神一一扫过去,默了半晌,他“咳咳”两声:“怎么,我选的日子不好吗?”
一桌子的碗筷都放下了,陆建杨刚要张口,对面的孟鹃就应出了声:“挺好的爷爷。”
陆景倡见还没过门的孙媳妇都说好了,立马换了张微笑脸:“是吧,我也觉得好,”他问:“那你这是同意了?”
孟鹃点头。
桌子下面,陆君尧用脚尖屈了下她的脚。
孟鹃余光瞄了他一眼,没正面看他。
饭后,李阿姨洗了盘葡萄出来,另外还有一些新鲜的山竹。
陆君尧问她:“山竹吃吗?”
孟鹃还没张口,陆君尧就拿起掰开了一个,雪白的肉瓣刚露出来,就听一声——
“别吃那东西!”
是陆景倡。他坐到对面的沙发里,陈述理由:“那东西寒凉,吃了对身子不好!”主要是对预备要孩子的妈妈不好!
陆君尧失笑:“爷爷,吃一点没关系吧?”
“吃葡萄,吃葡萄,”陆景倡把盛葡萄的玻璃盘往陆君尧面前推近了几分:“你给孙媳妇剥葡萄吃!”
以前家里的几个重孙重孙女过来,吃葡萄吐葡萄皮的时候,陆景倡是这么说的:“葡萄皮是好东西,吐了皮,还吃什么葡萄?简直糟蹋东西!”
这会儿,他变着法儿地换理由:“葡萄皮太涩了,不好咽,你去拿个碗出来剥。”
陆君尧垂头,低笑声不止。
笑得孟鹃都晃他的胳膊了。
不过笑归笑,陆君尧还是很听话地去厨房把手洗得干干净净,拿了个碗出来。
没一会儿,陆建杨和周古韵夫妻俩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了个宝石蓝丝绒盒的周古韵,走到门口,突然拽住了陆建杨的袖子。
周古韵看了眼手里的东西:“一盒是不是少了,”她顾虑多多:“不知那孩子会不会记挂以前的事。”
周古韵找孟鹃的那两次,陆建杨压根就不知道,还是今天下午,知道孟鹃来,她才没忍住跟陆建杨开口说了这事。
陆建杨小声叹气:“谁让你当初都不跟我说一声?”
周古韵拧眉:“跟你说了,你就能忤逆父亲吗?”
的确,跟他说了也是白说,虽说陆建杨在老爷子面前硬不起来,但在背后,他还是嘴硬的:“怎么能叫忤逆呢,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咱们陆家不需要借助联姻这种东西!”
周古韵剜了他一眼:“那和梁家的饭局,也没见你反对啊?”
陆建杨“嘶”了一声:“我那时候不是不知道君尧心里有人了吗?”
话说到这儿,陆建杨又有点理解老爷子的一片苦心了:“其实父亲的担心也不是全无道理,换做是我,我也不想听见别人嚼咱陆家的舌头。”
周古韵不搭他这话,她现在就一个担心:“反正我现在是觉得,这坏人都是我一个人在做。”
陆建杨拍拍她的肩,说没事:“等没人的时候,你跟人姑娘把话说开,就把帽子扣老爷子头上,反正都是他指使的!”
周古韵拧着眉头,觉得老公这话的可行性不高,背后把帽子扣人长辈头上,算个什么做派。
陆建杨见她眉头锁着,自是知道她的顾虑,他附周古韵耳边:“你跟老爷子不一样,你以后是要做婆婆的!”
所以呢?
陆建杨说:“别跟隔壁老张头家似的,那孙媳妇整天焉耷耷的,生个孩子出来,那笑都少得可怜!”
隔壁老张头家的儿媳妇和孙媳妇也住一块,但是关系处得不好,孙媳妇温婉,可儿媳妇强势刁蛮,看不惯别人软唧唧。
周古韵伸手锤了下陆建杨的肩,难得地生气了:“我有那么不讲理吗?”她也有委屈:“你知道我那两次去找她,所说的话,都提前斟酌了多久吗?”她都是尽量捡着不太会伤人的话说的。
陆建杨叹了口气,他把周古韵手里的礼盒拿到手里看了看,思忖片刻后,他说:“这东西啊,还是等会儿,把人姑娘叫楼上去,咱们私下里给吧。”这么当着老爷子面给,他倒觉得有些过分讨好了。
周古韵觉得也是:“那你给放回去。”
楼下,陆君尧已经剥了半碗晶莹剔透的葡萄出来,听见楼梯处传来脚步声,孟鹃扭头,见是陆君尧和周古韵,她忙站起身:“叔叔、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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