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毛衣揉成团塞到边角:“我就她一个朋友。”
姜白有点看不下去了,推开她的手帮她整理,丁商玥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姜白把那可怜的毛衣给拿出来叠好,“我以为你朋友很多。”他一边像是和她闲聊,一边把箱子里其他的东西也规整了一下。
丁商玥的注意力就这么被他带偏了:“朋友和朋友是不一样的。”
她简单一句话带过,懂的人自然懂。
她反问回去:“你呢,你和陆君尧算是好朋友吗?”
姜白笑了一下:“照我的理解,大概没到你刚刚说的朋友那一层。”他像是随口一提:“陆哥救过我的命。”
丁商玥一副说吃惊又不觉意外的表情:“人家是处处留情,他这是处处救命啊!”
姜白被她的话逗笑了,他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说什么呢?”
她蹲着,胳膊搭在膝盖上,自言自语的:“他救过孟鹃,又救过你,光我身边的,他就救过两个了,”她啧啧啧:“简直是佛祖转世啊!”
丁商玥是个反应迟钝的,都自言自语完了才猛然想起刚刚……
他是不是刮她的鼻子了?
他怎么能那么顺手呢?
而且,她怎么当时就没察觉到,甚至……就这么自然地让他刮?
丁商玥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端倪,结果,没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倒是把自己的小心脏看得砰砰跳了。
丁商玥猛地站起来,背着身捂住了心口。
糟糕,难道是心动的声音?
丁商玥一双眼睛在乱瞄。
盖上行李箱的姜白蹲在地上仰头看她的后背:“怎么了?”
“没、没事”丁商玥按了按心口,怎么还砰砰砰!
姜白站起来,绕到她身前看她的脸。
丁商玥眨了眨眼睛看他,结果那视线就下移到他的唇上,几秒后,她突然眼神闪躲,双脚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结果脚后跟磕到了行李箱。
姜白眼疾手快,手臂一伸,揽住了她的腰。
就像之前买衣服的那天晚上一样,他也是这么揽住了她,不过后来,他手一松,她跌在了地上。
丁商玥眉头一拧,拿手指他,是警告:“你要是再敢松手试试!”
姜白没松手,眼睛映在了她的眼睛里,目光逐渐发烫,大概是他自己也感觉到了,搂着她腰间的手臂轻轻松开,他先别开了眼,声音低低的:“下次看着点,”他找理由:“肚子里有孩子。”
丁商玥“嘁”了一声,想起那晚她就来气,她怼回去:“难道我上次没孩子?”
姜白:“……”
陆君尧到槐林名居的时候,雨点滴了下来。
他把车停在门口,车的前轮也没有回正就熄火下了车。
一进院子,李阿姨就迎了出来:“陆先生回来啦。”
陆君尧低低应了一声就匆匆踩上台阶进了门,李阿姨跟他身后,鞋柜里的拖鞋还没来及拿出来,就见陆君尧鞋都没换的小跑着穿过客厅往楼梯那儿去了。
二楼的书房里,陆景倡坐在棋桌前正和自己下着棋。
“叩叩”
陆景倡应道:“进来。”
陆君尧推门进去:“爷爷。”
陆景倡微锁的眉摊开了:“哎哟,乖孙回来啦,”他指着对面的椅子:“快坐快坐。”
陆君尧坐过去。
陆景倡丢了手里的黑子,眼角皱纹因为笑而深了几道:“怎么今个回来了?”
在来的路上,陆君尧原本是想着回来直接找母亲的,可他改变了主意。
他神色认真,眼底却有光影沉浮:“爷爷,我今天过来是想问您一件事。”
陆景倡当即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面上不露声色,避开了陆君尧的视线,低头看向棋盘:“听你母亲说,上次和梁家的饭局上——”
“爷爷,”陆君尧从没有打断过陆景倡说话,他说:“我心里有人了。”
陆景倡依旧没有抬眼,他敛着眸笑了笑,语调听不出喜怒:“那个你养在身边的孟氏姑娘?”
果然。
陆君尧猜对了。
这个家里,除了家居琐事,没有一件事不在他爷爷的掌控之中。
陆君尧便也不藏着掖着了,他直接问:“母亲找孟鹃,是您安排的?”
陆景倡这才抬头看他,脸色沉了几分,眼神也不再像陆君尧刚进门时那般慈爱,有几分强硬,是不容置喙的语气:“谁都行,她不行。”
陆君尧没有问为什么,直接简单扼要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可我谁都不要,只要她。”
这是陆君尧三十四年来第一次在陆景倡面前跟他叫板。
外人眼里的陆景倡从来都是冷漠又强势,只不过他太喜欢这个孙子,所以把他仅有的一点耐心和好脾气都给了他,却没想,这个他宠爱了三十四年的孙子因为一个女人忤逆他。
陆景倡不吃硬,也知他这个孙子和他一样。
他笑了笑,神色回到平常,像哄着、像拢着:“爷爷也是为了你好。”
陆君尧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人生在世,情爱不是唯一,”陆景倡开始循循善诱,苦口婆心:“感情是最虚幻的东西,若是温饱都解决不了,没有人会去碰它。”
陆君尧依旧一言不发。
“我们陆家没有门第之见,若你今天喜欢的是别的姑娘,是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人,爷爷没有二话,但是,”他说了但是:“她和你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八年,她以一个被资助人的身份被你养了八年。”
这话,周古韵也说过。
陆君尧眼底波澜不惊,静静地听着。
“外面早有闲言闲语,只不过因为陆家的名头在,没人敢大声。”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君尧终于开了口,他凝着陆景倡苍老的双眼,掷地有声:“以后也不会有人敢大声。”
他看着温润儒雅,风度翩翩,让人觉得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其实不然。他只是锋芒不外露,他有他的底线,也有他的手腕,不然也不会在接手陆氏的第二年就让集团里只拿钱不做事的,试图倚老卖老、养老的那一批年过半百的老人们一句怨言都没有就离职回了家。
“您也知道,我和她生活了八年,”他抬手,指着自己的心口:“她就像一根肋骨,长在了我这里,”他苦笑:“您现在是要亲手将这根肋骨从我身体里抽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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