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你半子,我赢了。”
女娲轻笑,旁有梨颊生微涡。
宣菱却一把推了棋子,“不玩了。”
“是谁成竹在胸说要赢我,输了一局便不来了,让人知晓岂非暗笑上神气度。”
女娲温柔哄劝,理好棋子,请宣菱再手谈一局。
宣菱此时心内不安,神思游离于棋局之外,总觉得洪荒三族将有大事发生,盖因圣人归位,横生一二变数……
她撇下棋局,起身边走。忽而,迎面而来一青袍道人,笑如朗月清风,头顶之间,仙光彻照。正是上清灵宝天尊,鸿钧弟子通天。
“上神,我观你身怀剑骨,日后剑道必有大成。不若与我移步廊外,共议剑术之奥微。”
“我又特为上神铸一剑,金光璀璨,与君颇为相宜。此剑世间罕见,上神请纳之。”
通天语如珠落,不留一丝空隙,回过神来,已被他递上一把金剑。
这剑长约四尺,纯金铸造,嵌以雕凿宝石,莲纹巧琢,光华熠熠,凛然有威。
宣菱触之,不免爱不释手,仿佛这剑天然为自己而生,与之心息相通。
“确实是一把良剑,谢过灵宝君!”
宣菱一时忘忧,飞入庭中,翩然舞起长剑。
剑形长而直,薄而利,似秋水清冽,如流星疾驰,凝结天地造化的奇绝。
持剑者运腕如风,剑招皆由心生,剑随身动,身随心动,心意所至,剑锋所指。剑影灵动,若龙蛇之游。
当剑舞至高潮,只见素刃如练,划破长空!
剑罡扫叶落,翩翩舞翩跹。墨发随风舞,衣裙似莲仙。
宣菱变换数千招式,不知不觉,日升月落,已经过了整整一天。
女娲与通天驻足良久。
通天的赞叹中透露出惋惜,“形神兼备,既有凌厉无匹之攻势,亦不缺飘逸洒脱的风姿。天赋非凡,天生剑骨!
可惜,可惜!若有可能,我必收她为亲传弟子……”
宣菱闻声看来,收剑入鞘,别过二人。
她向外踏出一步,正欲下界,又遇上了太清道德天尊,站在她之前。
太上躬身行了一礼,“吾观上神舞剑,意和剑道。道,无相无形,无处不在。
吾欲与君论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惟恍惟惚,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宣菱面色微冷,匆匆打断他,“我现在不想听你述道,深矣大矣,你自去找他们探究!”
如果宣菱这时还未察觉他们的阻拦之意,岂非痴人。洪荒大地一定生出变故,而且他们不愿为宣菱所知——只可能与龙凤麒麟三族有关!
她不欲多言,厉声道:“诸位,请让路。”
“今日谁敢拦我,就是与我为敌!”
宣菱提高了些声调,眼神定定地看着渐渐聚拢的三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握剑的那只手臂微微颤抖。她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突然,有一道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鸿钧背手而立,长叹道:“神女为何执意要离开?”
“芰华儿,你非定海神针,往之亦无改易。况且,你已居天界三日,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这短短三天,早已经是沧海桑田……”
紧接着,他的话印证了宣菱的猜测。
“洪荒确有大变,龙凤联手,合攻麒麟,三败俱伤。洪荒生灵——十不存一。”
宣菱整颗心如坠冰窖,仍从牙缝中挤出声音,“为什么会这么突然?三族虽然偶有小争,却断断不可能掀起大战!”
鸿钧不言,只幻化出一面水镜。
宣菱紧紧盯着那水镜,只见镜中,缓缓倒映出了洪荒大地的惨景!
三族相争,为夺天地气运。此战波及甚广,洪荒世界遭受重创,一切生灵都被卷入了这场战争。
龙族凭借天生强横的肉身,不惧怕普通的攻击;凤族则倚仗涅盘重生之能,所向披靡。
麒麟族苦苦支撑,很快处于颓势,伤亡惨重,几乎到了灭族的境地。
就在这时,元凤转为攻击祖龙,祖龙因为身负重伤,不敌元凤。
龙族太子敖玥殊死一搏,祭龙血于战旗,以命换命,为祖龙续命。
此时日暮垂照,夕阳染血。天昏地暗,惨烈异常。
祖龙残缺的龙角因敖玥的献祭被补全,万丈龙身重又翻滚于云海间。他高昂龙头,发出响亮的龙吟。
“吾乃祖龙,龙族之始祖也。昔日于东海之滨,创立龙族,麟甲之族皆以龙族为尊。
今遭战乱,山河破碎,麟儿敖玥,自戕祭旗,龙子龙孙,惨遭屠戮。
吾誓以杀止杀,以血还血,为吾族复仇,庇佑龙族万世永存,天道鉴之!”
……
宣菱心痛如绞。
下一刻,竟然是一口鲜血喷出。
上神之血滴落地面,立刻枯萎了百里草木。水镜因无法承受而破碎,景象也随之烟消云散。
宣菱闭了闭双眼,以不可察之速度跃下紫霄宫仙台!
……
女娲下意识伸手触碰她的衣袖,终究成空。她神色黯然,欲言又止。
“我实在不忍她看见这些,恐要落泪。”
鸿钧道:“让她去罢。此乃她自择之路。”
元始自暗处走出,出言讥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明知龙汉大劫将至,仍旧阻拦其多日,不令其下界,恐生变故。此刻复作伤心之态,实令人作呕。
自诩圣人者,却是口蜜腹剑,心口不一,自私残忍之辈。”
“元始!”
女娲气愤无奈,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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