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香梅于拼死搏杀、命系一线之中,对雪沁公主的一切举动都已听到、感受到了,不由得心中又是感激,又受鼓舞:“雪沁公主,我不过是一个出身卑微的侍卫而已,怎值得你如此厚爱?!”突然有一种力量从心底升起,瞬间涌遍了全身,他面对着令狐景迎面刺来的一剑,抢先将手放在脸旁,同时拧身侧首,食指弹出,“铮”的一声,恰好弹中对方剑身,将令狐景的长剑弹将开去,紧跟着脚下移位,滑到了一处所在,脚尖一挑,一柄弯刀从积雪中飞跃而出。
原来在狄熊被摔昏之后,随即便为箴国阵营中抢出的几名侍从抬走,而他遗落的弯刀则仍埋没在雪地之中。律香梅记性过人,早已记住了弯刀的所在。
此刻弯刀在半空中连翻了几个筋斗,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阵阵耀目寒光,律香梅一抖手抓住了刀柄,“当”的一声,顺势挡开了令狐景袭来的一剑。
他刀法展开,立时便转防守为进攻,“当当当……”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律香梅乃当世武学奇才,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他的刀法迅捷诡异,招招难测,旋即便占尽上风,将令狐景的快剑压得只顾遮拦,无暇进袭!
雪沁公主本已泪流满面,见到场中突然发生的奇异转变,又禁不住破涕为笑。
凌冲霄只看得目瞪口呆,脸上表情失望已极,拉着雪沁公主向后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律香梅在百忙之中,偶一回眸,与雪沁公主四目相对,双方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尽的欣慰和喜悦。
律香梅精神大振,大喝一声,一刀狠似一刀,刀身带出的声响,好似厉风呼啸,狂刀对快剑,刀剑相交之声更加密如联珠!令狐景被震得手臂酸麻,连连后退。
律香梅突然将弯刀旋转划出,将令狐景的长剑压住,腾身而起,跃过令狐景头顶,反腿踢出,一脚踢中了令狐景的后背。这一脚踢得十分沉重,令狐景只觉眼前一黑,手中剑把持不住,远远地飞了出去,身子也向前踉踉跄跄地跌出四五步远,一头扎进雪里,向前又滑出数尺后,方才停下,委实狼狈之极!
令狐景身为箴国王亲国戚,素来趾高气扬,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打了个狗吃屎,实是他平生奇耻大辱,他甚至想立时拾剑自刎,却又鼓不起勇气,索性便趴在地上装作昏了过去。
观战双方原先惊怒之人,此次惊怒更甚。雪沁公主却是喜出望外,那天仙般的容颜,因为惊喜,变得更加光芒四射!
说时迟,那时快!一朵红云从敌方阵营飘将过来,很快便来到了律香梅跟前,原来是一个身披血红袈裟的僧人。那和尚身材瘦小,却拿着一根又大又长的禅杖,暴喝道:“兀那小子,吃你家佛爷三百禅杖!”不由分说,一杖便向律香梅迎头砸下。
那和尚五十有余,法名摩勒,是箴国王子欧阳鸿宇的武术老师,此番随使团前来辛国,原本被排在第三阵出场比武,目下虽然仍是第三个出阵,但比武的对象已不再是凌冲霄,而是律香梅!
律香梅别无二法,只得再战。对方兵器粗硬,律香梅不愿以弯刀与他硬碰,旋即飘身避开。摩勒施展开疯魔杖法,如疯似狂,每一杖都扫出一片狂风,若是不小心被禅杖砸上一下,非死即伤!
律香梅心中暗道:“这和尚招招要取我性命,毫无半点慈悲之心,是个假行僧,而且听说他是那欧阳鸿宇的师父,他教得出那样的疯子,自己肯定也不是什么善类!”当下以飘忽身法避让为主,时而用手中弯刀,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将禅杖引开,间或寻其空隙进击。一时间,两人斗了个难分难解!
摩勒一杖击来,律香梅向后一撤,突觉脚下一紧,站立不稳,身躯便向后仰倒。原来他不知不觉移到了假昏过去的令狐景的身旁,令狐景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雪沁公主在台上看得真切,忍不住双手掩住了玉容,娇声惊呼!
律香梅在险情中毫不慌乱,借助仰倒之势,左手撑地,躲过了上方袭来的禅杖,右手弯刀,掷向已然跃起的令狐景。
令狐景侧身避刀,便将抓住律香梅的手松了开来。律香梅脚下顿地,身子几乎是贴地向后飘出,他早已辨清了令狐景倒下时落在雪地中长剑的位置,剑身虽已隐在了雪中,浮雪上却有一枝剑印清晰可见。
律香梅一把抓住了那枝剑的剑柄,另一只手在地上一按,一个“鲤鱼跳龙门”,翻身而起,右手长剑斜指向天,左手掐一个剑诀,神色冷然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摩勒一声大喝,禅杖再次攻了过来。令狐景将弯刀拾在手中,微一迟疑,也向律香梅攻将过去,形成以二敌一之势!
仅摩勒一人就能与律香梅战成平手,何况再加上一个令狐景?更何况律香梅已然久战力乏?这次律香梅所面临的凶险更胜前面两次!
雪沁公主的芳心再一次悬在了半空,她本已坐回到了座位,这次又忍不住从座位上扑到了辛王身侧,带着哭音道:“父王,再不阻止,律……律大哥……他……”她连续地嘶喊,声音都有点沙哑了。
一来变起仓促,二来已然开罪了箴国,随后的麻烦实不知如何面对,辛王此刻正值心烦意乱,不知如何举措之际,遂将一腔怒火都发在了雪沁公主身上,他大骂道:“不知羞耻的贱丫头!”一掌豁在了雪沁公主的脸上,将她打倒在地。雪沁公主的玉颊上顿时多了一个红红的手掌印。
辛后连忙起身将女儿扶起,怜惜地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乖女儿,你律大哥一定会化险为夷的!他不会有事的!”雪沁公主将头埋在母亲的怀里,呜呜地哭了。
律香梅以一敌二,全处下风,他在性命悬于一线的恶斗之中,仍然听得到雪沁公主的哭泣,顿觉一股热流在全身流淌,心道:“雪沁公主,不要为我担心,他们二人齐上,也奈何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