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恶心。”敖羽听禾讲完昨夜发生的事,也有点难以接受,原来这话不能乱讲,饭也不能乱吃。
“先不说这个。”禾接过菜,放到桌子上,抬头看了看这新换的小厮,比昨天那位尖嘴猴腮的耗子精端正不少。
敖羽见禾把那小厮看得浑身发毛,便伸手挥了挥,“看什么呢?”
禾这才回过神,拾起筷子敲在桌上,目光转向敖羽,幽幽道:“怎么?我看别人,惹夫人不悦了?”
夫人?这称呼合情合理,却令敖羽有些不自在,“你,叫我什么?”
“夫人啊,怎么?”禾眼眸中笑意更深,“来,叫声夫君听听。”
士可杀不可辱,就小天尊这清秀模样,要是让自己将他娶进龙宫,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但要让自己这堂堂七尺男儿叫声夫君,还是有些难以启齿。虽说敖羽在人间混迹这么多年,脸皮打磨的够厚,但做龙还是有底线的。
禾见他没有反应,反而将脸憋得通红,便也不逗他了,放下筷子,开始讲正事。
“我觉得北漠怨气聚集,不是因为这座城。昨天想对我下手的,也只是那个接待你我的鼠妖,和那个千叶没什么关系。”
“啊?”敖羽还在纠结称呼的事,听禾说这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道:“区区鼠妖也有那么大的胆子?”
“初生牛犊不怕虎呗。”禾安慰道:“而且他都敢在他们那位千叶大人眼皮子底下犯事,你个新来的,他就更不忌惮了。”
“那位千叶大人是什么来头?”
禾摇摇头:“不知道,但我隐约觉得,这桃源内的人气和他没多大关系。”
禾又把昨天无意间听到的谈话同敖羽讲了一遍,敖羽捏着下巴思考了片刻,才抬眸。“这巨大怨气很有可能就是源于献祭,如果是以活人献祭的话,很容易生成怨灵累积怨气。”
又道:“所以我们想要查怨气的事,还要从献祭查起。”
禾不说话,手指轻叩着桌案看他,听他说完,才笑了笑,“夫人分析的极是。”
“你,适可而止。”敖羽顿了顿道。
“行啊。”禾耸耸肩,重新握起筷子,加了块肉放到敖羽碗里,“吃完我们去荒丘。”
二人当日便离开了那座彼方妖城,身处漫天风沙之中,再回头望时,烈烈黄沙,残阳如血。不知怎地敖羽竟觉得莫名有些伤感,不知道多年前这里的景象是否也是这般荒芜,沧海桑田,变幻不测,确实值得伤感。
这北漠全是沙石,也寻不到路,二人要去荒丘,便叫出了当地城隍,打算问问。
北漠的城隍是个手掌大小的小老头,已经很多年没被人叫出来过了,看到这二位,揉了揉眼睛,半晌才认出一个二太子。
“问问你,知道荒丘在哪吗?”敖羽把城隍托在掌心里,低声问道。
城隍没站稳,一屁股跌坐下来。因为太久没和人交谈过,说话也一顿一顿的,“我掌管……的这北漠……荒地。有……两座城,一座彼方,一座荒丘。”
禾听他说话费劲,就打断道:“直接说荒丘在哪?”
城隍在敖羽的手心里站起身,把手里的拐杖朝前一指,转了一圈。“除了……彼方,剩下的……那些……”
“都是荒丘?”禾接过话。
“嗯。”城隍点头,敖羽将他放回地上。不一会儿便钻进沙坑,不见了踪影。
“这怎么……”敖羽站起身,话说到一半,却被禾冰凉的手掌抵住了唇瓣。
“听。”
听?这大荒地里除了风沙烈烈,还能听到什么声音?敖羽竖起耳朵,听到了隐隐哭声。
“求求你,求求你。”
“不要!放过我的孩子吧。”
“还给我,给我。”
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被这呼啸的大风吞没。二人顺着刚刚传来哭声的方向奔去,正看见一位妇人怀里抱着一团棉被,跪在满地沙石上,苦苦央求面前的人放过她的孩子。
而站在妇人面前,衣衫破烂发须粘连的老人,神色也十分为难。“不是我不放过你,只是这关系到整个荒丘的存亡啊。”
禾走上前去,将那妇人扶起来,那妇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瞬间换了一副戒备的姿态。
“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要抢我的孩子。”妇人说罢,将怀里的那团棉被更用力的抱紧。
“不,我们只是过路的修仙灵士,并没有恶意。”禾语气温和,令人心安。
那妇人将他们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这两人仙风道骨,模样端正,立刻朝着他们跪了下去。“仙人,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这次,那衣衫褴褛的老人伸出手,把妇人搀扶了起来。“罢了,三娘。我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就做个牺牲吧,他们对这样的事也是束手无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