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瑾吃痛,捂住胳膊闪避,忍气解释:“姐姐放心,我只是没能沏出茶香而已,并未烫伤公子。”
“哼!”杨莲松了口气,但余怒未消,鄙夷剜了秋月一眼,食指逐个点点,嫌弃道:“你们俩可真是够了!一个秋月,整日涂脂抹粉,妖妖娆娆专会偷懒;一个小乔,笨得只会吃,连沏茶也不懂!”
进南院以来,秋月屡次被杨莲明朝暗讽,委实忍无可忍,她红着眼睛反驳:“我几时偷懒了?你别信口诬赖人。”
杨莲被顶撞得愣了愣,旋即震怒,叉腰呵斥:“你还敢狡辩?”
“我浇花儿晒得口渴,回来只是坐着喝了杯茶,你就揪住冷嘲热讽、又骂又打!”秋月倍感委屈,急赤白脸,尖锐质问:“这屋里全是奴婢,试问你比我和小乔哪儿高贵了?”
“你、你……”杨莲涨红了脸,无话可回。
通房丫鬟相斗,原因很复杂。乔瑾束手无策,不露痕迹地后退两步,以免遭池鱼之殃,小心翼翼劝说:“二位姐姐,都消消气吧,有话坐下说。”
但两人皆盛怒,谁也不听劝。
秋月是府里管事夫妇娇养的独女,脾气也不小,她乘胜追击:“依我看,你才是最懒的!别的活儿全不沾手,一天到晚自作主张给公子送糕点羹汤,十次被退回八次——”
“住口!”
“伺候公子是我的本分,轮不到你多嘴多舌!”杨莲羞愤交加,一个箭步,扬手就要扇耳光。
乔瑾一惊,冲上前喊:“别打人啊!”
但杨莲手快,“啪”一下,秋月当即捂脸,大哭着奔出耳房。
“你、你站住。”杨莲有些心虚,仓促追赶,两人在门口拉扯。
乔瑾十分为难,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正干着急,忽然被人猛推了一把!
“小乔!”秋月奋力挣扎,哭着催促:“你快去禀告公子,就说杨莲容不下人、要打死我,请公子撵了我吧!”
乔瑾毫无防备,被推得险些摔下台阶,她踉跄站稳,委婉提醒:“这样妥吗?公子正忙于应举,咱们若是鲁莽打搅,只怕大人和夫人——”
“不许去!”杨莲更慌了,嘴硬道:“狐媚小蹄子,谁容不下你了?少胡说八道。”
秋月无视杨莲,纵身一扑,又支使乔瑾,“小乔,你别怕,快去禀报,公子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我们?
乔瑾茫然琢磨,她夹在中间,被两人角力推搡,狼狈轻喊:“咱们进屋商量吧,别让人看笑话呀!”
没错,争吵已经引来了几个仆妇和小丫鬟,她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正乱成一团时,怀揣药膏的张诚来寻人了,他目瞪口呆,厉声喝问:“你们这是在干嘛?”
“还不赶紧住手,想造反呐?”
杨莲黑着脸松手,秋月头凌乱,左脸浮起巴掌印,哀哀啜泣。
汗涔涔的乔瑾如蒙大赦,掏出手帕擦拭,被闹得头晕脑胀。
张诚赶苍蝇一般,胡乱挥手:“去去去!都散了吧,这又不是唱戏,看什么看。”围观的人悻悻然,一窝蜂散了。
审视几眼,张诚不确定地问:“好端端的,为何争执?你们谁来说说?”
“我——”杨莲刚张嘴,秋月却抢前一步,哽咽表明:“诚哥,都怪我不好,怨不得莲姐姐生气打骂,求您回明公子、撵了我吧!”语毕,她泪如雨下。
杨莲横眉冷目,正要驳斥,张诚却点了乔瑾,开门见山问:“小乔,你来说说缘由,不得隐瞒!”
乔瑾一脸错愕,瞬间被两道眼神紧盯,不由得叫苦,她定定神,歉意表示:“诚哥,抱歉,我回来得迟了些,并不清楚内情。”
“当真不知?”张诚逼视。
乔瑾摇摇头:“确实不知。”
小心思毕竟上不得台面,杨莲别扭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和秋月拌嘴而已。”
“她打我!”秋月哭着叫屈:“若是做错了事挨主子罚,也就罢了,但彼此都是丫鬟,她凭什么——”
“够了!”
张诚其实已猜中八成,但世人难免偏私,他正色告诫:“你们都是丫鬟、咱们都是下人,一同伺候公子,平日只需专注分内之事,其它少胡思乱想。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吧。”语毕,他扭头就走,路过乔瑾时悄悄把药膏朝对方手心一塞。
什么东西?乔瑾困惑捏紧,眼下不便细看,只能先收进袖筒。
三个姑娘,均已疲惫。
“你有本事尽管去告,大不了,一起卷铺盖走人!”杨莲重重踏步离开。
乔瑾曾尝过挨耳光的滋味儿,出于同情,便想宽慰几句,她软声开口:“姐姐——”
熟料,秋月怨恨打断:“谁是你姐姐!”语毕,她冷着脸,一扭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