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保命丹也只是暂缓了毒性的发作,并不能解毒。故而最终还是要看太医能否顺利为你驱毒。”
梁建祺扯着嘴角笑了笑,如此简单的动作如今在他身上却好似费了不少力气,“太医说……红矾毒并非不可解……只是毒发太快……往往来不及解。若非有师傅赠我的保命丹护命……如今怕是已无机会……等太医研制驱毒汤药了。”
这一小段儿话,六皇子续了几口气儿才辛苦的说完。他如今,是打从心里感恩这个因着某些现实目的认来的师傅。上回围场只是一出戏,可这一回,师傅是真儿真的救了他的命!
如今听来,六皇子倒不至有生命之危,穆景行稍稍放下了心来。宽慰几句后,穆景行又问起一个好奇多时的问题:“外头传言,说是六皇子在自己宫中饮食中了毒。可皇子殿内的饮食皆会经过层层试毒,红矾也不是什么稀世奇毒,银针便能试得出,且还有小太监试菜,下毒之人是如何下的?”
穆景行这话堪堪问完,便见梁建祺惨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羞赧。他眼神张惶的逃开,无处安放。
见状,穆景行知道定有难言之瘾,便道:“既是有所不便,六皇子便无需回答了,眼下还是解读为先。”
“师傅……”见穆景行起身想走,梁建祺有些着急的伸手扯住他的袖子,以为师傅在怪他有所隐瞒,只得暂抛开心中羞涩,如实相告:“他们是……是将红矾涂在了我宫中一个婢女的身上……”
说完,六皇子便松开了手,将头微微朝向里侧,似是羞于面人。他才十四岁,原是不想让人知晓他早早宠幸了婢女,好似不务正业,贪图淫乐。可眼下已是纸中包不住火,便只得老实认了,何况他也不愿欺瞒师傅。
便是上回在围场行刺事件为假,可穆景行一心救他却为真,这是个当真比谁都靠得住的人,且睿智无比!梁建祺明白,若想真的收服穆家人,需得拿出一颗真心来。
“呵,”穆景行不由得被气笑,神色也是复杂,接着道:“这些人为了达成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连这种招儿都能使得出!”
梁建祺费力的仰头看站在榻前的穆景行,“师傅,那如今,如何是好?”梁建祺一时也不确定,父皇这次会不会为他作主。
穆景行垂眸看他,“六皇子放心,圣上此次也是铁了心要彻查此案。且刚刚已将景王送去宗人府了。”
听到这儿时,梁建祺溃散的双眼中蓦地闪过一道精光,似是枯灯重燃,发出令人意外的光芒。心道果真是此前的假戏不能真的打动父皇,这回他赔了半条命进去,父皇便真的坐不住了。若能就此搬倒景王,也算是因祸得福。
思及此,六皇子意识到此事还是得指望穆景行,神色郑重的请求道:“接下来……还得有劳师傅……为徒儿操心一二。”
六皇子的心思全呈现在一双城府不深的眼中,穆景行了然的笑笑,又问道:“如今那个侍婢在哪儿?”
“临时被关去了慎刑司。”
“嗯,还请六皇了给我一道令牌,特许我去慎刑司见一见那婢女。”
太阳平西时,穆景行出现在了慎刑司。
他拿着令牌进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出来了。站在慎刑司的门口,穆景行看着手中一张按好手印儿,书着供词的纸,脸上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恭六和彦七立马迎上去,彦七欣喜道:“大人,那个小宫女这么快就招了?”
穆景行只笑着将那张纸折好,塞入袖袋,没多言一句,抬脚往前面的岔路走去。
恭六紧紧跟在他身后,用大声且夸张的手势,边比划着边对彦七说道:“这大半年来在北境,什么样的细作卧底咱们大人没驯服过?不管是一身铁骨的蛮汉,还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死侍,大人总有法子从他们嘴里撬出想要的东西!又岂会对付不了一个见识短浅的小宫女?”
“这倒也是,哈哈哈哈——”彦七憨厚的挠挠头,看着大人的背影,似在心中更添一分崇敬。
拐进一道宫门后,穆景行忽的驻下步子,转身小声命道,“跟着那个小太监,用轻功,别被发现。”
恭六与彦七先是一愣,接着悄悄往门外看去,见慎刑司旁的夹巷里,果真有一个行迹可疑,正鬼鬼祟祟跑开的小太监。二人立时心领神会,轻轻一跃便踩上了宫墙!
落日之际,天色本就黯淡,加之宫墙高厚,恭六与彦七二人轻功又好,一路跟着那小太监神不知鬼不觉的。偶尔遇到巡逻的禁卫,二人也能轻松避开,直跟着那小太监来了一处隐蔽的闲院儿,见有位公公已焦急等待于那处。
恭六认出,与这小太监接头的那位公公,正是崇宁长公主的大太监刘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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