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可以断定是穷凶极恶之徒。
若太姑奶奶被他蒙骗,二人密谋起来对家主下手……
再加上贼子背后可能有其他势力帮助,家主对太姑奶奶一向十分信任……
种种因素叠加,完全具备行凶条件。
其中一位长老开口道,“姜穗穗,我们都知道你眼盲心木,辨不清是非,受人蛊惑也很正常。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最照顾你庇护你的家主下手。”
“是啊,你是前任家主的私生女,血统低贱。当初我们都不同意你入族谱,只有家主一人力保,你才有了今日在姜家的地位,你怎能随意听信旁人谗言,陷家主于不义?”
“速速告知家主去向,交出同谋,我等还能对你从轻发落,否则,死也难辞其咎!”
姜穗穗摇头否认,“我说了,不是我做的,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她软乎乎的嗓音黏腻甜柔,言辞恳切,愈发显得长老们咄咄逼人。
这些长老大多属姜家旁门别支,平日不住姜宅,和姜穗穗接触甚少,不熟悉她的路数。
面对满脸写着无助的奶团,一时间竟有些局促,某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分倚老卖老了。
人群中,姜芷琦不动声色地踹了身旁的婢子一脚。
那婢子踉跄摔了出去,惊动了众人。
她瞬间吓得哭出声。
“奴、奴婢最后一次见到家主,他和太姑奶奶站在山崖边,奴婢不、不小心听见他们争执……”
姜穗穗肉嘟嘟的脸蛋皱成一团。
这人在狗叫什么玩意?
她和誉哥儿这辈子都没吵过架好吗?
姜伯远冷声道,“你将当时听到的内容,如实仔细说来。别慌,几位长老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怪你误听之罪。”
婢子慌乱地点头,壮着胆子道,“我听、听见太姑奶奶很生气地说,她做不来的,家主听后勃然大怒,斥责说、说太姑奶奶其实看得见……”
群众哗然,整个屋子沸腾起来。
姜伯远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嗓音,“姜穗穗,她所言是否属实?”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小奶团脸上。
那双向来布满灰蒙的眼眸似乎在那一瞬间忽然变得清澈明亮,像是一道利刃,深深扎进所有人的心中。
大家心底都莫名咯噔了一下。
就连平日里瞧不上的那张呆傻蠢萌的脸庞也仿佛变得阴森可怖起来。
只有姜云晖不以为然嘟起嘴,“看得见又如何?就她那蠢笨如猪的脑子,给她十双眼睛都白搭!”
“你懂什么?”姜芷琦瞪了弟弟一眼,气打不处来,“她若是有装瞎的能耐,便再不可小觑了!”
“有这么严重吗……”姜云晖小声嘀咕道,将信将疑地看着姜穗穗。
可无论横看竖看,这都是个比他还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吧!
众多质疑目光的凌迟下,姜穗穗终于头一次为自己开口辩驳。
“倘若家主明知我装瞎,却替我隐瞒,如此包庇我,对他有何好处?”
才说完两句,她的眼泪就唰得掉下来,演技一如既往的稳定。
“穗穗自小居于乡间,亲爹已逝,生母不明,无依无靠,孑然一身。直到半年前,誉哥儿都同我素不相识,只是他重礼重情,查清我身世后不忍亲人漂泊异乡,这才力排众议将我接回家,以长辈之礼厚待。”
她刻意加重了长辈之礼这个词,原本趾高气扬的众长老忽然觉得坐在椅凳上的屁股烫了几分。
宗族观念,辈分为重。
就算姜穗穗生母卑贱,可她父亲的地位却是不容置疑的。
在座诸位,大多数是前任家主的后辈侄甥,谁能高过她去?
“我和誉哥儿的确曾在崖边交谈,却从未争吵过。我说做不来,是在推脱誉哥儿给我安排的任务,誉哥儿说我看得见,是夸我眼盲心不盲,能辨是非……”
她的肉手朝身侧一指,丧着脸道,“现在你们单凭小小婢女的一面之词,就敢随意质疑家主和我了?”
奶音虽软,气势却足。
婢子被吓得慌张跪在地上,不断斜眼睨着姜芷琦,却被后者寒冷的眼刀逼得头皮发麻,硬撑着说下去,“我、我所言句句属实……”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和誉哥儿意见不和,也不代表我谋害了他。难不成你亲眼见到了?证据呢?”
“我、我……”
婢子满脸涨得通红,她根本就没看到最后,远远瞧见二人站在山崖边,就忙不迭赶去禀报大小姐。
谁知大小姐痛斥她怎么不蹲守原地把事情来龙去脉搞明白再回来。二少爷听了她的情报,急匆匆拉着魏家公子去围观。
那时家主早已不见踪影了。
她一度后悔,如果在山崖边呆久一点,或许就能目睹真相,掌握更多信息。
大小姐却道,既然没看全事情全貌,就只能靠逻辑推演。她所说的,就是大小姐“推演”的事实。
“反正最后一个见到家主的人就是你,他老人家消失后山下落不明,反倒你和奸夫在后山蝇营狗苟,不是你们是谁!定是家主撞破你们的阴谋,你们便将他推下山崖……”
姜穗穗冷笑一声。
这笑声太过于诡异,婢子尚未说出口的话梗在喉咙中,全身颤抖,气势一下子落了下去。
却见姜穗穗从包裹里翻出一纸信笺。
“我有家主的亲笔手信为证,”她的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我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