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我可以一直留在身边吗？如果雾不准备拿走的话......”
望月结弦的声音在耳边作响。
意识再次被剥离开来——
重新回到脑海中的思绪，促使朝川雾将脸颊缓缓抬起。
映入眼眶，望月的那张脸让他意识到了极为重要的某一点。
原来如此。
在望月眼中，一切都跟十年前一样。
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嗯，没问题。”
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后，朝川雾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吃起碗中剩余的鳗鱼饭。
望月则是一言不发地将雾留下的‘信’装进信封之中。
“因为......当时的雾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这封信，是雾最后跟我的联络......”
“把它随意抛弃这种事情......我做不到，所以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朝川雾默不作声。
十年前的回忆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一般。
难以呼吸。
“嗯......另外。”
抬起手擦拭了一下眼角，望月轻咬下唇，肩膀开始接连不止地耸动，像是极力在克制内心的情绪一般。
“雾居住的地方......我一直照料的很好，每个星期路过的时候都会定期打理，就算现在离开了，我也跟姑姑交待过这方面的事情，如果雾有回去居住的打算......不.......就算雾永远不会回去，约定也会继续执行下去的。”
“望月......”
察觉到对方心中的那份失落。
尽管很想安慰对方。
但是现在——
现在的自己——
已经不再是十年前望月口中的‘雾’了。
就算共同仰望同一片天空——
目光所传达到的落脚点，也是各不相同的。
这种道理——
从十年前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
朝川雾就已经明白了。
“抱歉......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在麻烦你。”
说出这样一句让人感觉到不负责任的话后，空气再次陷入进沉默之中。
早就该明白的。
十年前，在走下电车的时候。
望月所说的那句话——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说出的话——
是虚假的。
一直以来都在独自承受着这份痛苦。
明明已经孤身一人等待了这么久。
却还要继续等待下去。
朝川雾将手伸进西装口袋。
厚厚的信封被他用手推在了望月眼前。
“总之，谢谢望月当时劝诫我，十年来，一直都在麻烦你......给你造成了麻烦真是抱歉。”
“这里......是我对望月的一点补偿，虽然微不足道......不过，以后......”
耳边——
细微的哭泣声打断了朝川雾说到一半的话。
毫无疑问——
望向望月被泪水逐渐占据的脸庞，保持着伸出双手的姿势，身体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现在这个距离——
仅仅只是伸出手，就能够将对方拥入怀中。
就算是迟到了十年的拥抱，望月想必也不会拒绝。
可若是这样的话——
对于对他持有着同样感情的雪穗来说——
根本是不公平的啊。
但是，无论做出任何选择都会在无意中伤害到其中一人的话——
这种现实......
让人无法接受，却又无法改变的现实。
朝川雾垂下了伸出的手，与之落下的，还有寄托在望月身上的回忆。
算了。
这样就好。
保持现状就好。
窗外传来的雨声在这一刻扩大了许多。
雨水冲击玻璃的声音，混合着望月细微的哭声，接连不止地传入耳中。
早就该明白这一点的。
十年前，一直在极力阻止发生那种场面的雾。
就算到了十年后。
这一点也不会发生改变。
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无论做出何种举动，也不会影响两颗心向前运动的轨迹。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点。
为什么持有幼稚想法的自己，会认为仅凭一己之力，就能轻易改变这一切。
明明下定决心忘记的话，这种事情完全可以做到。
为什么每到这种重要的时刻。
脑海中原先的想法便会被减弱。
明明潜意识中已经下定决心。
明明只需要迈出最后的一步就好。
明明抛弃掉原有的观点也无所谓。
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做不到。
明明这个距离......只需要伸出手，就能像十年前一样，触碰到雾的肩膀。
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望月，抱歉......我......”
看向望月头顶，在注意到她个位数的‘情绪值’时，朝川雾却只能低下头。
除了给予言语上的安慰——
其他的任何事情。
都无法做到。
明明深知，即便说出再多安慰的话，一切也只会是徒劳。
一直以来都深知这一点的自己——
却一直没能为此做出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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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小茜。”
“像这种雷雨交加的天气，大叔却在别的女生家里，你觉得他会做什么事情呢？”
位于被暖气覆盖住的卧室内。
加藤雪穗双手托住腮部，凝视起窗外变得模糊的城市轮廓。
比起之前，此时的雨似乎又大了一些。
“什么也不会做。”
濑户茜将手中的书籍放入书架内，随后稍微回过头，注视着雪穗若有所思的脸。
像是在抱怨似的，濑户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嘛——小雪不要担心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了，毕竟朝川前辈跟对方只是朋友而已，我相信前辈能清楚两人之间的界限，所以，与其把精力放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还不如放在‘哎呀，竟然下了这么大的雨，看起来丝毫没有停歇迹象的雨，接下来该怎么办好呢’这件事情上。”
“哦，这一点的话倒是无需担心。”
或许是长时间的支撑头部让双手感到些许发麻，雪穗趴在矮桌上，凝视着摆放在窗边的盆栽。
“为什么小雪会觉得无需担心？下这么大的雨，如果贸然回去的话，绝对会感冒的。”
“因为——”
雪穗目光毫无征兆地停留在濑户身上。
“既然回不去的话，留在濑户家不就好了，难得出门一次，我并不打算这么快回去。”
“喂喂喂......你是认真的吗？在别人家里留宿什么的，跟朝川前辈事先说明了吗？”
“大叔早就同意了哦。”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雪穗嘴角缓缓扬了起来。
那副笑容......
仅仅只是注视便能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真够可怕的。
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胸口，濑户向着身后倒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