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述这段过去的时候脸上不见劫后余生的庆幸，有的只有满脸的复杂神色。
“直到后来我才终于发掘，我根本不是那个幸运儿。我能活下来，都是那位至尊的选择。”
路明非疑惑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路麟城打量着路明非的眉眼，他与在圣堂里供奉的那个男孩长得有些相似，但细看又绝然不同，那明明是路麟城与乔薇尼综合以后的样子。
“明非，你是我和乔薇尼的儿子，但又不是我和乔薇尼的儿子。”
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直接将路明非的脑子搅迷糊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用力，他有预感听到接下来的路麟城所要讲述的话之后，有些事情就再也回不去了。
路麟城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很简单，你这副肉体确实是我和乔薇尼的孩子，这我是可以保证的。但你的灵魂，或者用炼金术的说法，地火水风以外的第五大元素，精神元素在那场战斗中就被那位至尊渗透了。
以我，你这具肉身的父亲作为中转的链接文件，那位至尊在面对莱茵和冈格尼尔之枪的威胁下在第一时间就将分裂出了自己。其中一部分顺着我进入了我的孩子，也就是现在的你。”
路麟城的话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路明非紧抿着嘴唇，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从别的灵魂的一部分分裂而来。
他沉默了一下轻声问道：“那当初那个婴儿呢？妈妈，乔薇尼的孩子呢，他原本的精神元素是死了吗？”
路麟城一下子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确实没有预料到路明非得知真相的一瞬间想到的不是自己的事情，反倒关心当初的那个孩子。
路麟城带着欣慰说道：“明非，你还真是个善良的孩子，这么多年你成长的很好跑。”
他开始回答路明非的问题道：“那也是你啊，明非。我对于当时年幼的你做过多次检查，确认了原本我的孩子，那个婴儿的精神元素依然存在的，灵魂分裂是一个极为危险的动作，即使是那位至尊这么做也有极大的副作用。
他分裂出来的精神元素极为虚弱，和我的孩子的精神元素没有谁吞噬谁这个说法，它们混合在了一起诞生了一个新的灵魂，那就是现在的你，路明非。
而你所说的那位路鸣泽，恐怕就是当时分裂而出的那位至尊剩下的灵魂。”
原来现在的自己竟然是两个灵魂混合而诞生的，路明非看着自己的掌心，松开又捏紧了手指，没有任何生涩的感觉。
他已经使用这具身体超过二十年了，本来他认为以自己作为格斗家的不断磨炼，对于自己应该比任何人都理解才对。
他今天才感觉原来自己竟然是这么特殊的存在。
但路麟城的话他还没有全盘相信，因为这个故事中间有一个最大的问题还没有答案。
路明非抬头看向路麟城。
路麟城说道：“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得知的这件事情的吧？你是不是平时身边总有一个男孩出现在你身边，他神出鬼没，神秘莫测，却又能给你很多指导与启示？”
路明非赶紧打断了他的话题：“等等，虽然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事情，但他的形象与你口中说的截然不同啊！”
路明非怎么样也无法将路鸣泽那个狡诈的推销商与路麟城口中睿智的给人启示的先知形象给联系起来。
路麟城笑着说：“看来你也有，告诉你吧，我也有类似的经历。”
他站起身来把窗户打开，从窗口俯瞰，整座避风港的景色尽收眼底。
“你认为当初作为战斗人员的我怎么会想到利用尼伯龙根来建立避风港？我又是怎么能够在短时间内想出末日派的行动纲领？圣坛上那么复杂的封印又是谁能够想出的？”
他偏头看向路明非眼神狂热：“一切都是那位至尊告诉我的，那位至尊舍弃了自己的肉身建立了这座避风港，不是那位至尊的牺牲，人类在龙族的进攻中保存文明的火种将成为无稽之谈。”
路明非听的有些头疼，暗暗想到：“敢情路鸣泽在我这里是卖不出货的推销员，在老爸那里竟然成为了忽悠人的神棍，而且好像还忽悠成功了？”
路明非开口问道：“他杀了追捕队里的那么多人，你竟然都不恨他的吗？”
路麟城摇了摇头说：”我一开始在见到那位至尊的时候也以为这只是一场梦魇，后来我以为是某种精神系言灵的幻觉，仇人经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每次都恨不得提刀再砍上去。
但那位至尊的理论成功的说服了我，面对他的力量，混血种的实力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更不用说是位于顶点的黑王尼格霍德了。
虽然这样说非常无耻，但我冷静下来想了一想，的确是我们先向这位至尊动手的，当时他只是在前往中国境内的旅途中罢了。
甚至他的目的和我一样都是要将黑王给彻底杀死。
在明白这一事情的一开始我还非常难以接受，这不就意味着我的同伴白死了吗？
我心里的仇恨不知道该指向谁，甚至有些怨恨派我们前去执行追捕任务的昂热校长。
但后来我想通了，这就是混血种的宿命。”
路麟城轻声说道，路明非看的出他能说出这段话并不轻松。
他继续说着：“混血种注定在死在面对龙王的路上，而尼格霍德一旦复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抵挡。这时候那位至尊为我指明了一条道路，那就是利用他的肉体去建立一座末日基地，用于在龙族重新降临世界之际保存人类文明的火种。
我马上就沉迷了这个理论，于是在那位至尊的帮助下，避风港诞生了。”
路明非感到难以置信：“那按你说的他帮助了你这么多，你怎么还把他钉在教堂里？”
路麟城摇了摇头说道：“这是那位至尊自愿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在分裂灵魂后已经失去了独自建立尼伯龙根的能力，如果我拔出冈格尼尔之枪，那么这座避风港绝无建立的可能。况且那位至尊自分裂灵魂之后，剩下的灵魂其实已经无力驾驭肉体，如果强行将他解放，甚至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坏结果。”
路明非沉默了，默默消化着自己接收到的信息。
迄今为止路麟城说到的情报确实能将所有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之所以小魔鬼路鸣泽那么积极的每次都在危机时刻出现，扬言要用四分之一的生命交换强大的力量以帮助我度过危机，恐怕就是为了让我自愿的让渡自己的灵魂。
一旦所有交易被完成，恐怕我的灵魂就会被抽离，与原本教堂里的那个肉体再次合并，原本的那个男孩将会再次重现在这个世界上。
怪不得路鸣泽一直叫我哥哥，原来我们本就是从一个身体上分裂出的两个灵魂，从这个角度确实比一般的兄弟的联系更加紧密。”
路明非此刻有些不寒而栗，多亏他从来都没有答应路鸣泽的交易，一旦他的灵魂真的与分裂出来的另外一个灵魂合二为一，那么他自己还会不会存在？
那个时候的他，还能是他吗？
路明非没有把握。
路麟城关上了窗，为自己和路明非各倒了一杯茶。
茶香四溢，一闻就知道用到了好茶叶，这可能是这间办公室里唯一奢侈的物品了。
路明非看着面前的路麟城，他确实符合一位信徒的形象，本来好好的执行部的新星，硬是被路鸣泽给忽悠瘸了。
路明非啜饮了一口茶，随后问道：“妈妈她不知道这中间的事情吧？”
路麟城摇了摇头：“除了我和你以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一直以为我是因为那场战斗产生了应激反应才要建立避风港。”
路明非松了口气，他不想把乔薇尼也扯进这么复杂的事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