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随便一数就有百八十只,猪也有四五十只。
其中小猪仔不少,有的刚出生趴在母猪旁边喝奶,有的些许大,就在槽里吃猪食。
看到李礡过来,李忠汉和李恢也过来,帮他把板车上的草料卸下去。
猪草还是翠绿的,新鲜着。
李忠汉也不挑挑拣拣,直接捧着一大把便喂给了猪。
羊吃的草料还加了米糠和麸皮。
张清冉陪着李礡给猪羊喂了食,又帮着李礡把库房的草料都整理了一下。
“相公,家里养这么多猪羊,卖得完吗?”
张清冉刚才听到李忠汉说李恢去牧羊了,想到羊圈的羊可能只占总数的一半,她实在惊愕。
“铺子里的肉只是卖给散客,大多的羊和猪还是供给了城内的食肆,朝内已经几十年没有战火,肉还是好卖的。”
李礡把手里最后一点活干完,眼看快到他跟玉匠约定的时间,他洗了把手。
“那你一天要宰杀几头猪羊?”
张清冉想起村里对李礡的诋毁,她眼神微微发暗。
“猪一头,羊三只。每逢清明中秋还有除夕,则会多些。”
李礡一身的力气,都是大量重复的杀猪宰羊锻炼出来的。
村里人说他戾气重倒不是无中生有。
他常年浸在血水里,也许肌肤头发甚至骨子里,已经染了猪血和羊血的味道。
平时村里那些牲畜见到他,个个都会发狂。
就连羊圈猪圈这里,他极少去插手日常的牧羊和养猪事宜。
都是交给李忠汉和李恢。
守夜的时候,他也是住在最远的木棚里。
就怕惹得羊群和猪群暴乱不安。
“一天就要宰杀四头,你累吗?”
张清冉见李礡洗完手,她跟李忠汉打完招呼,跟着他朝城门方向过去。
“习惯了。”
李礡从未考虑过累不累这个问题。
以前天亮醒了就往羊圈赶。
一通忙碌下来再带着肉进城去送货,送完货再回到铺子帮着李磅售卖。
卖完肉则回木棉村休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只知道干活,也没跟人说什么话。
他没想过累不累。
更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
张清冉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问他的。
“以后累了要记得休息,你是我相公,要保护我一辈子,可不能让自己身体垮了。”
张清冉说得一本正经。
李礡轻轻点了头,自鼻腔回了她一个“嗯”。
张清冉也习惯了李礡的沉默寡言。
她跟他又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跟着李礡一道进城了。
松阳县人口二十万,每天在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张清冉个头矮,身材也消瘦,一到人群里很快被淹没。
李礡怕她跟自己走丢,就抓着她胳膊。
“疼。”
张清冉胳膊被李礡捏得生疼,偏偏他自己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劲大。
再加上耳边嘈杂,她第一声委屈没被他听到。
忍着痛,好不容易被李礡带出城门口。
张清冉气呼呼地跑到一旁的河道边上。
一边扯着柳树叶子一边发着闷气。
嘴唇轻轻嘟着。
是有点生气,但没那么生气。
“你蹲下!”
张清冉见自己生气半天,身后李礡一言不发像棍子一样杵着不动,她转过身,双手环腰。
朝他下了指令。
李礡不明所以,张清冉让他蹲,他便蹲了下去。
“亲我一口。”
张清冉见李礡蹲下来,她凑头过去,柔夷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