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连干了五杯,嘴里的酸苦味方才减淡了一些。
“我接下来再喝酒,我就是那个!”
任平生皱着眉头咽下喉咙里不断上涌的汤水,说出早上已经说过的话。
月冬莞尔一笑,又为任平生倒了一碗蜜水。
任平生喝了一小口,又打了个嗝,继续看奏章。
这时,月冬腰间的对讲机忽然传出滋滋的声音。
“月冬,阿兄、阿嫂睡了吗?我有事找他们,完毕。”
任平生看过去,接过月冬递来的对讲机,问:“什么事,完毕。”
“世母还是不信手表是你的遗物,晚上和世父还有我阿父在书房盘问我,然后我就当着世父和阿父的面,把手机拿出来给世母看视频,按照你在视频里说的,跟他们那样说。
然后,世母给你录了一段视频。我本来打算明天傍晚去宫里给你,但世母要早上去,还要和我一起进宫。我觉得世母应该是想当面和陛下问你的情况,然后让陛下当着世母的面去那边找你。
阿兄,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明天见世母吗?完毕。”
任平生在录视频时,就想过大离母亲在看到视频,了解她在另一个世界后会进宫找南韵,故现在对任巧的询问,没有任何迟疑的回道:“不了,明日见了,录视频又有何意义,完毕。”
“我今晚其实就想跟你说,你录视频,不如和世母见一面。对于世母,没有比亲眼见到你,更好的慰藉。你是没看见,世母看到你视频时有多么的激动、开心。阿兄,你向来比我孝顺,你难道不想让世母开心吗?完毕。”
任平生张了张嘴,任巧这话说的,他没法回答。
对讲机里紧接着又响起任巧带着些疑惑的声音。
“阿兄,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为何不愿意见世母?是因为失忆,你对世母没有感情?你现在只认那边世界的母亲?如果是这样,你又为何会认我这个妹妹?还是说,你并没有认我这个妹妹?
你给我买东西、对我好,只是你做出来的假象?完毕。”
任平生看了眼月冬,无奈道:“你说我没拿你当妹妹,我看你才是没拿我当哥哥,有哪个妹妹会像你一样拼了命的拿话堵她哥,让她哥无法可说。完毕。”
任巧轻哼道:“你会无话可说,只因是我说对了。你别以为我感觉不出来,你如今对我和当初对我,看似一样,实则全然不同。还有,换作以前,你必然不会这般瞻前顾后,百般推辞,置世母不顾,完毕。”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是失忆又不是变种,天塌地陷也改变不了我们的关系,我现在主要是有点……这是近乡情怯,和阿母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实话,任平生虽然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但与大离父母相处和承担责任是两码事。
大离的父母于任平生而言,现在就像是凭空多出来的。
想到与他们相处,任平生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压力。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现在就给我一句话,见还是不见?”
“听你这意思,我明日是非见不可了。”
“见不见!”
“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拖到明日下午,我上午回去一趟。”
“去干嘛?”
“备点见面礼。”
对讲机里任巧的语调顿时变得欢快、开心。
“好,明日末时,我带世母入宫。完毕。”
“告诉我阿父阿母的身材尺寸、鞋码大小和其他的喜好,还有你父母的。”
记下所有信息,任平生望着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微微摇头。早知如此今晚还录什么视频,真是白费功夫。接着看了会奏章,南韵披着湿漉漉的秀发,身着月牙白的外袍,走了进来。
任平生望着娇媚可人的南韵,说出明日大离母亲会随任巧进宫,任巧非要他见大离母亲一事。
“平生答应了?”
“明日未时,上午送我回去一趟,我准备些见面礼。”
“好,时辰不早,平生且去休息,我再批一会奏章。”
“你就没有想对我说的?”
“晚安?”
“不是。”
“平生想我说什么?”南韵梨涡浅笑,“说早知如此,平生今晚就该与世母见面?我晚上在现代时是有此意,但平生暂时不愿与世母见面,自有平生的考量,”南韵问,“巧儿是如何让平生改变主意?”
“也不是这个,我给你点提示吧,两个字,香囊。”
“香囊?”
“你之前给我的香囊呢?在你这里吗?”
南韵意识到任平生说的是何事,浅笑反问:“巧儿先前叫你出去,就是与你说这事?”
“在不在你这里?”
“我当时将香囊给平生时,平生可知你是何反应?”
任平生闻言,心里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反应?”
“平生拿着香囊,打量一番说了两个字,真丑。”
“……我严重怀疑你在骗我。”
“平生不信可问月冬。”
任平生看向月冬,月冬说:“公子当时看到陛下制作的香囊时,确是这个反应。”
“行吧,我果然是个实诚的人,不过月冬这点不用跟我学习,你应该灵活点。就算我是这个反应,为了我和韵儿的关系和睦,你现在都应该睁眼说瞎话,说韵儿在骗我,说我当时的反应是,哇,好漂亮,韵儿的手真巧。”
月冬接着说:“公子当然虽然有点嫌弃陛下的女红不佳,但公子看在陛下辛苦制作的份上,收下了香囊。”
“我就说嘛,我情商不可能那么低。”
“陛下见公子收下,甚是欢喜,回去后日夜练习女红,只为做一个外观更好的香囊。”
月冬话音未落,南韵瞥了眼月冬,说:“月冬确是不用太过实诚。”
任平生握住南韵温凉的小手,笑说:“月冬不实诚,我又怎么知道陛下在背后的用功。你做的那些香囊呢?”
“巧儿何以会忽然与平生提起香囊之事?周家二小姐找了她?”
“巧儿看到我手机里的那些照片,跟你当初差不多的反应,她让我把照片删了,说你看到了会生气,然后为了证明她没说谎,顺带提起了这件事,”任平生搂住南韵的肩膀,“她哪知道我家小韵儿可是很大方的。”
南韵翻开奏章,淡淡道:“平生此言差矣,朕不喜你相册里那些与其他女子的合照,有删除之心,只是平生说是朋友,与她们关系纯洁,朕相信平生罢了。”
任平生愣了一下,扭头对月冬问:“陛下现在是不是很帅?”
月冬没明白“帅”在任平生嘴里的意思,但见任平生冲她使劲眨眼,会意道:“是,陛下很帅。”
“是吧,明明自己不高兴,却愿意相信我,这样的人真的是太酷辣。”
任平生忽然话锋一转:“你头发这么湿,晚上不好睡觉,我们过去把头发吹干再过来。”
南韵瞥了眼任平生,对月冬说:“时辰不早,月冬去歇息。”
“喏,奴婢告退。”
月冬刚走出宁清殿,关上殿门,南韵红唇微启,欲问任平生有何要事,要特意去那边避着月冬,却直接被任平生重重的堵了回去。
任平生眉眼含笑看着南韵清澈柔媚的桃花眼,说:“要不怎么说小韵儿是我老婆,我们两心有灵犀呢,还是我老婆懂我。你刚才那么帅,真的很难让人把持住。”
南韵哑然一笑,伸出素白的玉手,轻捏任平生的脸,柔媚的桃花眼里尽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