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浩看了周从山一眼,心想:“我活了六十几岁的人了,这个道理还要你说?”
然后周从山就和陆浩算起了账:“现在供销社的米好像是五毛一斤,稻谷大概二毛六到三毛之间,一吨就是500到600之间。按10%算的话,一吨你要预付给村里50左右,我你订金也只需要付不到三万块钱就行。”
陆浩心想,老人你还是别算了,你这样一算,我感觉心痛死了。
虽然这是个大生意吧,但是给你的好处费可比我收购粮食的钱都多,我心里有些不平衡呀!
他故意苦笑道:“周老,不瞒你说,这两三万块在您老眼里当然只是一个小数目,但我现在到处收购粮食,钱都已经花光了,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
周从山当然也不会去打听陆浩哪来的钱收粮食,眼睛一转,说道:“小陆,没钱这个事情,我帮你出个主意!”
“什么主意?”
周从山神秘的示意陆浩凑进来。
“等你下午参加了会议就知道了。”周从山在陆浩的耳边说道。
说罢,他坐正身体,哈哈大笑。
陆浩瞬间被点醒,又给周从山添上酒,举起酒杯:“来、周老,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今天能够谈的就是这些事了,陆浩没有多呆,再陪他们喝了两杯就借口下午还要开会告辞了。
从舒定国住的二层家属楼下来,刚到外面,迎面看到了提着烟酒的舒兰兰。
就像做了亏心事一样,陆浩假装没有看到她,急匆匆的走开。
“站住!”后面传来舒兰兰颇具气势的声音。
陆浩回过头,“怎么了,舒兰兰?”
舒兰兰脸色很不好看,带着恨意死死的看着陆浩。
陆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下一刻,就像在知青大院放电影一样,舒兰兰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流了下来。
“你怎么了?”陆浩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陆老板,我曾经以为你很正直,但是我发现你也是唯利是图,你也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拉公职人员下水!别忘了,你现在是红星饮料厂的厂长,你也是国家干部!”
陆浩这才知道舒兰兰眼中的恨意从何而来。
“我没有忘,我光明正大的做自己的事,我做的事情没有什么见不得人!如果你真的要劝,应该劝你爸,而不是劝我!”
舒兰兰气愤的摇摇头:“哼!你这种满身铜臭的商人,总是有各种说辞的!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让你被我爸狠狠的宰一刀!”
说完,舒兰兰抹着泪,就疾步走进院子。
陆浩明白了什么,对着舒兰兰的背影大声说道:“舒兰兰,路是你爸自己选的,你该劝该恨的是你爸,我陆浩我问心无愧。”
只听舒兰兰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舒兰兰回到家门口,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抹去泪水,面对着房门,随后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她打开房门,面对正在和周从山交谈的舒定国,她把手中的烟酒往他们那里一放,就回房去了。
“兰兰,你怎么了?”舒定国关心的问道。
“爸,我有些不舒服,我想歇息。”
说完这句话,舒兰兰捂住被子,只要狠狠的哭一场。
今天爸爸带着对自己很好的周爷爷到家里作客,她本来也很高兴的。
可是陆浩来了之后,才知道爸爸是撮合周爷爷和陆浩谈一场交易的。
她知道她的爸爸是什么样的人,为了利益可以不顾原则,甚至还有可能出卖组织。
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她真的怕有一天自己的爸爸会出事。
可是她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却不能为自己的老爸做什么。
甚至自己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自己父亲给的。
她只希望其他人不要来腐蚀自己的爸爸,没有想到他们却可以当着自己的面,谈着那些见得不光的利益分成。
而且还是她一直敬爱的周爷爷和一直敬佩的陆老板。
陆浩走在回去县委的路上,被风一吹,他稍稍的清醒了一些。
一路上,他想起舒兰兰对于他的那种失望的反应,不由得向自己的内心深处问道:“我真的错了吗?我错在哪里了?”
周从山用他曾经累积的人脉关系,帮自己赚钱,自己给他回扣,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算了,不必在意这样一个小姑娘的想法。
他一面骂着爹,一面享受着他的父亲向他提供的物质。
回到县委大院,直接就回到了会场。
先在里面眯了一会儿。
继续上午没有开完的会议!
深化个体经商,释放经济活力,提高农民生产以及生活质量水平。
这里面还有一个更加振奋人心的是:为了鼓励吸引更多农民经商,市里面面对全市发放要求的个体工商户发放三千万的无息贷款。
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二三十,所以三千万这个数额是很大的。
听得政府工作人员对于放贷的要求和额度介绍,陆浩又是一阵激动。
贷款条件很宽松,额度也很足,他收购粮食的资金短时间不用愁了。
这就是中午的时候周从山说的资金由来。
在陆浩的印象中,哪怕是无息贷款,这些朴实的农民都不愿意贷款。
他们总觉得贷款之后心中不安宁,时刻惦记着欠着钱。
所以这三千万的专项额度在当年还没有用完,有一段时间相关部门甚至为此的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