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看的是林子的方向?”金乌越发疑惑。
裴岚迅速用余光扫了她一眼,看她已经好好披着了外衣,才不着痕迹地松口气,故作自然地转过头来,同时绕过了这个话题。“既已到了中原,还是换下南疆服饰为好,太过引人瞩目也不利行事。”
“知道了知道了,你还是这么大道理一套一套的。”金乌不耐烦地皱了皱鼻子,朝他扮了个鬼脸。被这么一打岔,她也就放下了那段叫人懊恼的事,转而说回了正题,“还有件事,说不定能搭上关系。”
“你且说。”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纳舒姐姐一家不是住在西面的角落么,又偏又远,也不见怎么跟人来往……”
听她这么说,裴岚也捡起了些印象。记得两人去看茶花的时候,曾经听见几个晒干花的婶子闲话,说寨子西边的那户人家犯过忌讳,差一点就被撵出兽谷了。
“……其实是跟纳舒的阿公有关。她家祖上挺风光的,出过好几个祭司呢,她阿公更是有资格掌管万慧盘的大祭司——就是下午我们从山洞拿回来的那种金盘子。”金乌看向裴岚,“这也是我提起这事的原因吧。我顺着阿爸的石片找到这里,又是捡着万慧盘,又是听见疑似纳舒的消息,再加上一具黑虎机关……都不好说是冲着谁来的了。”
裴岚想着这一天的经历,只进了一趟林子就牵扯出这好几桩事,偏偏还都与南疆有关,不可谓不“凑巧”。他面色微凝,“是那位大祭司犯了忌讳?”
“嗯,说起来也怪。当时纳舒的阿公要主持一场大祭典,可不知道怎么,他居然把万慧盘弄丢了,还是举办祭典的那天早上才发现,想补救也来不及了。”金乌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祭典毁了还不算完,更糟的是人们几乎把兽谷的地皮都翻了一遍,到底没能找着丢失的万慧盘,就这么成了一桩悬案。好多人都说是他犯了大巫的忌讳,神明才把赐下的智慧收了回去,要不怎么偏偏在那种时候丢的,还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那人也没脸再当祭司,看在他懂医术,又救过不少人的份上,当时的谷主没判他的罪,但其他人难免有芥蒂,就远了他们一家。”
裴岚第一反应是丢失的金盘莫不是进了那山洞里,跟着又推翻了猜想,年份对不上,秦直说那金盘上的积尘少说有几百年了:“这是多少年前的事?”
“不超过百年吧,七八十年?如果你的属下没看走眼,就应该不是我们拿到的那个。”金乌摊了摊手,“所以我说不一定跟咱们要查的事有关,也有可能是巧合。”
裴岚想也是这样,但也默默记下了线索。
今天遇着的事情太多,两人都各怀心思,谁也没有歇觉的意思。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就像恍然回到了儿时亲近祥和的光景。
直到晨光熹微,太阳从东面群山间渐渐冒出头来,留守周围的众人也都纷纷活动起来。
——是时候进山再探一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