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领证吧,孟老师?”
纪俣琨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深情地看着孟霜吟。
隔着一扇薄薄的玻璃,有那么一瞬间,孟霜吟好像的确觉得,人生被救赎了,被面前这个男人救赎了。
从他带着她逃离火海,从他成为她身边唯一一个会时刻拥护她的人开始,一直到今日,纪俣琨真的是一个很完美的恋人。
孟霜吟心中有感动,但是日朽牌的真相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作为一个从小失去至亲,苦心寻找多年,将所有帮凶都送进大牢,而现在得知了真凶的人来说,纪俣琨的认真对待,让孟霜吟多了一层格外的痛苦。
但她还是笑着将唇角的油渍擦去,拿着两盒牛奶走了出去。
纪俣琨走向她,拉起她的手,他在孟霜吟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尴尬,拉着她上了车。
“我公司放了几天假,正好,带你出去走一走。想去哪?”纪俣琨附身帮孟霜吟系好安全带。
孟霜吟扬起手中的户口本,朝他笑了笑,“先去领证,然后,去度蜜月吧!”
民政局门口,很多对新人进进出出,他们手牵着手,露出很甜蜜的笑容。
车子停下,纪俣琨拉起孟霜吟的手一起走了进去。
领证的过程很漫长,需要核对很多信息,因为纪俣琨曾经去过法国,还被单独叫出去问了几句。
这期间,桌子对面电脑前坐着的工作人员,一直在看孟霜吟。
她的眼神并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而是有种见到死人复活的感觉。
孟霜吟不喜欢被别人一直盯着,“不好意思,你认识我吗?”
工作人员笑着摇摇头,“没有的,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孟霜吟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可是工作人员虽然收敛了一些,但是忍不住地看看她,看看电脑。
没过几分钟,外面把她也喊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了孟霜吟一个人。
孟霜吟看了眼禁闭的门,又看了看背对她的电脑。
电脑上不就是她和纪俣琨的个人资料吗,那个工作人员难道是觉得孟霜吟本人和证件照差距太大?
孟霜吟站起身,瞥了一眼电脑。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Shering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出现在纪俣琨的信息页里,是他曾经在法国读书时,教他们美术课的助教。
而纪俣琨把这个人写进了他寥寥数行申请签证的原因里,被备注了个人过万亿的资产。
纪俣琨曾经因为这个女人在国外“读书”将近七年。
孟霜吟坐回座位上,气息紧了紧。从发现那枚戒指开始,这个叫shering的女人不断地出现在她生活中。孟霜吟很清楚,每个人都会有曾经。她也说服自己要去控制这种不适感。
但,为什么纪俣琨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呢。
门开了,纪俣琨从门外进来,工作人员面带笑容地将两本结婚证递给他们,“恭喜你们,祝你们幸福。”
纪俣琨看上去脸色并不好,但他还是温柔地挽过孟霜吟的手,拉着她一起走出民政局。
当二人重新回到车上时,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没有领证的时候,一切亲昵都像是暧昧。一旦有了夫妻关系,彼此之间的距离好像变得忽远忽近。
孟霜吟想开口打破这种尴尬,但是纪俣琨却率先说,“有一件事我要和你坦白,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说,是怕你心里会不舒服。”
孟霜吟手指微微捏紧围巾,眼神淡定地看着他,“嗯,你说。”
纪俣琨靠在头枕上,微微抬头看着前方,目光里盈满了回忆。
“我二十岁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她是学美术的,很漂亮。我当时在法国留学,她是我们班的助教,英文名字是shering。”
孟霜吟静静地听着,这些她早已知道了。
“后来我们如愿以偿在一起,恋爱七年,我准备娶她的时候,她离开了。只给我留下一枚戒指和曾经我们拍的唯一一张合照。”
“她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不如放手去过各自的生活,我同意了,然后和平分手。”
纪俣琨看向孟霜吟,“这是我的前任,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
孟霜吟心中的疑惑解开了许多,她从包里拿出自己之前捡到的那枚戒指,放在纪俣琨手中。
“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你还留着照片和戒指呢?”
孟霜吟看着纪俣琨,直截了当地问到。
纪俣琨垂眸看着那枚戒指,他第二天在车上找到的那枚,果然不是原来的。
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忧伤,但是含着一种压抑,“她死了。”
孟霜吟眉头微微一紧。
纪俣琨握紧戒指,“我在她离开以后,其实并没有很伤心,后来听说了她的死讯,她家里着火,没有留下任何一样可供祭奠的东西。这枚戒指和这张照片,就成了她唯一的遗物。所以我一直没有扔掉。”
孟霜吟看着纪俣琨垂头的样子,有些惊讶。
她从未在这个高傲的男人身上,看到过如今这副颓废的模样。
二十岁到二十七岁,也就是说,纪俣琨喜欢前女友整整七年,而后的十年间,他再也没有过女朋友。
孟霜吟就不由得有些奇怪,“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突然选择我吗?”
纪俣琨对她的喜欢,若要深究,的确是喜欢得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关怀和温暖,总是出现在最要紧的关头。
纪俣琨愣了下,抬头看了她一眼。他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缓缓抱紧了她。
“不为什么,因为你是孟霜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