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有种不好的感觉，悄咪咪凑近了沈慕白：“话说……他们该不会暴走吧？”
沈慕白看了她一眼：“可能吧。”
苏意还想说什么，就看到身后的校医室突然涌出了一股股黑气，然后朝着操场上蔓延。
是那些死去的学生。
眼见着黑气慢慢把他们吞噬殆尽，并且越来越壮大的时候，苏意再次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黑气……该不会把我们无差别弄死吧？”
沈慕白见它还在操场上窜来窜去，很快就猜测出它是什么东西了：“估计是差生不甘死去的怨气和优等生死前的后悔交织在了一起，可能会生出一个怨灵也说不定。”
苏意：“哦豁。”
天地良心，她刚开始可没想闹这么大。
“那你说，它成型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杀了校长吧？”
“不止，恐怕这座学校都要被夷为平地。”
苏意沉默了一下。
她现在尝试着剖析一下，这个怨灵最深的执念是什么，恐怕杀了校长他们是远远不够的吧？
外界无法知道真相，他们将永远被埋藏在冰冷的地底下，连名字都丢失了。
没人知道他们其实并不是差生，也没人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屈辱的事情。
于是苏意想了想，果断请求外援，用手机上网请求学生的家人说一下他们想说的话。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试试总该可以吧？
沈慕白忽然轻声开口：“我觉得我们可以到广播室看一下。”
他始终觉得那个跟着校长过去的npc难以控制得住自己，不过这也跟他没关系。
苏意点点头：“正好想到一块去了。”
于是当他们来到广播室的时候，就看到了被大卸八块的校长，还有一旁人不人鬼不鬼的张程生。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校长死不瞑目的脸，怔怔地流着泪，仿佛还处在一片恍惚之中。
苏意也没理会，这人渣死了就死了，反正他现在也没用了。
当她调整好的时候，这个系列就出现了很多人拍的视频，大多是父母，还有的是兄弟姐妹。
苏意一一点击了播放。
“好月月，妈妈不知道你进到这个学校受了这么多的苦，对不起，妈妈去接你好不好……”
“哥，为什么他们都欺负你啊，我们去报警好不好？”
“臭小子，受了委屈也不说，难道我还不能给你讨回公道吗？！”
“乖女儿呜呜呜，妈妈不逼你读书了，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就好了……“
……
一字一句的关心话语，从广播里慢慢传出来，像是潺潺流水一样流进了心里。
原本还在张牙舞爪的怨灵像是骤然被定住了身子，一动也不动地僵在了原地。
接着，有许多不同的声音从怨灵内部传了出来
“妈妈，我想回家了……”
“爸，有人欺负我呜呜呜……”
“琪琪，哥哥很快就回去了，给你买玩具……”
“妈妈，我好痛啊，我浑身都好痛……”
原本怨气凝聚起来庞然大物身上猩红的线状物慢慢消失，然后变得越来越稀薄。
沈笑笑和躲起来的一众玩家都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大佬一定有办法的！
只是叶言忽然看向了身后的楼层，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起来：“这火……什么时候变大了？？？”
沈笑笑闻言回头，却看见所有的地方都被火焰包围着，也懵逼了：“啊？我们放的火没有这么大吧？！！”
苏意在闻到烧焦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不知道为什么火焰突然就凭空出现，连退路都没有。
沈慕白当机立断地拉住苏意的手，带她往窗户走去：“我们离开这。”
苏意回头看了看依旧呆坐在原地的张程生，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不走吗？”
男生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看了过去，对上少女清澈的眸子后，摇了摇头后忽然笑了起来，接着眼眶又红了。
苏意和沈慕白跳下去的时候，她只来得及看到他的嘴型。
他只说了两个字。
谢谢。
男生……不，是张程生，在大火扑面而来时，他像是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于是被大火埋葬之前的时光像是零散的碎片一一浮现，只是每一个画面都像被劣质的玻璃笼罩着，灰暗朦胧。
他是大山的孩子，也是家中的独子，从小就背负着全家人的期望，每天都要要早起贪黑地读书，做一个别人眼中的好孩子、优等生。
在他的记忆里，他是没有童年的。
没有精致好看的卡车和别的小孩都喜欢的奥特曼，他没尝过甜滋滋的冰淇淋和热气腾腾的烧烤，没有去见过书本上波澜壮阔的大海，只是会偶尔盯着山里潺潺流动的小溪发呆。
好不容易进入到梦寐以求的学校，却发现这里已经腐朽腥臭不堪了，于是拉着他的灵魂也一同沉睡。
“如果可以，我想下辈子变成一只鸟，这样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去任何的地方了。”
白羽掠过天空是我向往的自由，当凛冽的冬风将我包裹，身体轰然坠落，我的灵魂也依旧高洁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