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时间里,阿离的情绪一直处于极度低落的状态,她在自己的日志中尽情地宣泄着对这段失而复得的爱情和婚姻的种种不满。她仿佛冥冥之中预感到生命正在悄然无声地流逝,甚至公然宣称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她所发布的说说全都充满了消极负面的情绪,要知道,人的情绪往往会间接地影响到自身的寿命,正因如此,她的状况愈发变得恶劣起来。阿离和两个妹妹平时的联系原本就少得可怜,时间一长,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大妹的想法是,每次回到家中,阿离总会在那里,能够和她有说有笑,愉快地聊聊家常。她与亲朋好友的相处方式大致都是如此,平时联系不算多,但不管间隔多久再次相聚,感情依旧能够保持如初。她时常与阿离进行交流,以此来了解阿离的近况,有时阿离也会主动联系她。有一天,大妹突然收到阿离发来的信息:“你这顶假发给我了。”大妹一边回应“嗯,好。”,一边在脑海中竭尽全力地搜寻着阿离所说的假发,费了好大的劲这才回想起来,那是之前在家乡地下街工作的时候,同事要买假发,因为买两顶有优惠,所以就拉着她一起购买。当时她自己都不清楚买这东西究竟有什么实际的用处,所以拿到之后就一直将其搁置在家中的角落里。阿离想必是无意间发现的,大妹未曾想到,这顶假发竟然会在这样令人揪心的情形下被需要。长时间的化疗过程,让阿离身心俱疲,她深深地明白自己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看不到任何希望,生命中那唯一的一丝光亮也在逐渐地黯淡下去。她虽然内心难以接受剃光头的现实,但也无奈于头发掉落的速度实在太快,相较而言,她更无法忍受头发一点一点慢慢掉光的过程。家里人并不清楚她的婚姻实际上是如此的不幸,十几年亲情的疏离,让他们看到的只是她幸福婚姻的表面现象。她心里明白,自己必须要为当初的选择承担相应的责任。一年的时间过去了,药物已经逐渐难以有效地控制病情的恶化,癌细胞不断地增多,她仍然在做着最后的苦苦挣扎。阿离的家人对于癌症这种疾病几乎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在那个特定的时期,癌症对于年轻群体来说,几乎是极为罕见的病症,谁能料到如今癌症的发病趋势愈发年轻化。她还如此年轻,所有人都以为如同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能够依靠药物来进行有效的治疗。那时,大妹偶尔会打电话询问病情,然而家人却很少提及此事,正应了老人那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其实并非家人绝情,只是因为三姐妹自幼便是留守儿童,在感情方面终究是存在着一定程度的缺失。
人们通常对于超出自身认知范围的事物会表现出极度的抵触情绪。父辈们更是如此,对于那些自己不理解的东西,根本不会想着去深入地探究其究竟。生活本身就充满了琐碎与繁杂之事,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其他的事物。只是每次阿离回家吃饭,母亲偶尔会专门做些她喜欢的菜肴,顺便询问一下她的病情,而她也只是用简单的几句话一带而过。阿离的小外甥年仅三岁,聪明伶俐,可爱到了极点,平时都是阿离独自一人悉心照顾,阿离做事的时候就让他在一旁乖乖地玩玩具。望着如此年幼可爱的儿子,不知在多少个寂静的夜晚,阿离独自默默地流泪。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儿子将如何独自长大,无法亲眼看到他开开心心地去上幼儿园的模样,也见不到他长成英俊帅气小伙的样子。曾经,阿离的脑海中常常会浮现出一个温馨美好的场景,那就是她温柔地挽着儿子的手悠然地逛街,旁边的路人好奇地问道:“这是你男朋友吗?”每当想到这个画面,她一定会为此感到无比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