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破晓时分，连续重复了五场折磨的欢迎会后，拉索罗摇摇晃晃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倒在了床上。
一想到前一晚，拉索罗就感觉到毛骨悚然。
拷问之后紧接着又是拷问，痛苦就如同没有尽头的地狱一样绵延。
前一秒还以为已经撑到了最后，可以结束了，没想到又换了一家店，刚喘口气又再度坠入地狱当中。
赫尔·海姆，秘书官埃德蒙，还有三名下级政务官，大家轮流找店，持续到早上天蒙蒙亮才终于结束。
受虐之后立刻就会被治好，紧接着又是新一轮的受虐再治好。
拉索罗原本以为那样的受虐之旅大概会永远持续下去吧。
在中途，拉索罗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与精神力。
甚至作为人的自尊心与自我认知都几乎被全部粉碎。
“那...那个……”
“……”
在这时，床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拉索罗艰难睁开双眼，看到了一个瘦削的神经质中年男子来到自己的面前。
“主人。我叫莫斯比亚，是您的官方奴隶，以后请您多多关照。”
“……”
“我已经听说了，您从那个赫尔·海姆手里夺走了中级政务官的头衔，真是太厉害了！”
“诶……？！”
一听到那个名字，拉索罗的心脏扑通一声几乎快从嘴里跳出来。
“能让那个家伙也品尝被降职的滋味，您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主人！”
“闭嘴...”
“啊？”
“我叫你闭嘴！”
“唔...”
拉索罗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冲到了莫斯比亚身边，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摔在了地板上。
接着压在莫斯比亚的身上，挥动拳头一下下砸在莫斯比亚的脸上。
“咕啊！……好痛！请住手……痛啊！！！！”
“吵死了！闭嘴闭嘴闭嘴！我叫你闭嘴！！可恶的赫尔·海姆，我要把你揍成肉酱！！！！”
十几拳下去，莫斯比亚的脸已经高高肿了起来。
他想拿双手拼命护住脸，拳头还是如雨点一样降下。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那是如同恶魔的低语...
“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前一天不是好好关照你了吗？我没听错吧，你竟然要把我揍成肉酱？”
“诶！！！？？？”
听到那个熟悉嗓音的瞬间。
拉索罗瞬间僵住了身体。
那个恶魔的声线他绝对不可能听错，可这个声音不可能在自己房间里回响啊。
拉索罗战战兢兢看向声音的源头。
然后...
下一个瞬间，在洞开的房间门口，那个无比恐怖的恶魔就站在那里。
脸上还带着与昨天一样的微笑。
一瞬间，拉索罗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近乎本能地停止了一切动作，只剩下轻如蚊蝇的呼吸。
“赫...赫...赫尔·海姆大人！！！您...您...为什么在这里？!”
有道是日里莫说人，夜里莫说鬼。
尤其是别提到那个比恶魔还要恐怖的存在。
“我听到有人在背后表达对我的不满，所以就过来看看，好了伤疤忘了疼，看来你还是没有反省啊，我果然还得加大审问的力度才行...”
“……不……绝对没有这种事！我已经改过从善了！”
仅仅只是喊了一次而已，他为什么会知道？！
不，他不可能会知道的，为什么...
而且，在回到城堡后，他们可是走的不同的方向。
拉索罗还是规规矩矩将赫尔·海姆目送离开后，才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像看穿了对方的内心想法一样，赫尔俯视着单膝跪着在自己面前的拉索罗。
“我会一天二十四小时监视你。无论是睡觉、起床、吃饭、排泄...无论你在做什么，我的眼睛永远都会在黑暗里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
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他再怎么可怕终究也是人！不是恶魔啊！
可看着赫尔那双如同深渊一样深邃的黑色眼眸，拉索罗咽了一口口水。
那个漆黑的眼眸里，凝聚着灾祸、疯狂、凶恶的颜色。
...他绝对不是人类，他也不是恶魔那种温柔的存在，他要比恶魔更加恐怖...
“你也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吧？我好不容易才培养出了一个[合适]的上级，要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泄露出去的话，昨天那么多工序不就浪费了吗？而且无论泄露信息的人还是得到信息的人都必须被处决，相比起来，还是对你全天候的监视成本更低啊。”
“……”
绝对不会错！他肯定已经用了某种手段可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是魔法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拉索罗马上全身匍匐在赫尔的面前。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请您原谅我……我没有违抗你的意思！我真的没有！”
“……不对吧？”
“啊？”
“你回答得不对啊，这可不是你经常说的话哦。”
赫尔这么说着蹲了下来，单手抓住拉索罗的头发一次又一次将他的脸砸在地板上。
好久之后才正视起拉索罗那已经被恐惧而占据的眼眸。
“咦？！”拉索罗倒吸一口凉气。
赫尔眼神里漆黑的疯狂，让昨天的记忆在此刻于拉索罗的脑内复苏。
他的头发也在此刻开始大把大把地往下脱落。
“不是对不起...而是要说非常感谢！难道不是吗？”
“...非常...感谢...您...”
“你这样对部下施虐时，在对部下拳打脚踢时，不是总是让部下说‘非常感谢您的教导’吗？”
“是……”
“所以，我难道不值得被你感谢吗？我其实更想直接摘下你的首级哦，可我却还是花费了那么多精力与时间，在对你进行指导，我也付出了很多呢...”
“啊啊啊……是……是的……！”
发自真心的话，他绝对不愿意去感谢这个恶魔。
自己在他的手里可是吃尽了苦头，现在光是想起都如同置身于永远不会苏醒的噩梦当中。
他产生过好几次轻生的念头——与其被那种酷刑折磨，倒不如死了更加轻松。
可是这个恶魔就像找到了心仪的玩具一样，像把玩祭品一样，用尽了一切手段来折磨拉索罗。
——美其名曰[改造]、[审问]。
在这么想的一瞬间，拉索罗感觉到了自己右侧的脸颊被某种硬物痛击。
尽管赫尔的身体完全没有任何动作，但拉索罗确实感觉有什么坚硬的物体砸在了他的脸上。
半张脸立刻肿胀了起来。
“让你这样的人渣可以活下来，难道不该感谢我的大慈大悲吗？”
“噶啊...！！！”
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赫尔抬起右手一拳砸到了拉索罗的下腹部。
拉索罗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如同锐利的刃物插入的灼烧感，他慌忙想要去压住伤口避免大出血。
但腹部并没有流血，甚至没有任何伤口，只有疼痛感丝毫不虚地开始扩散开来。
“噶啊……好痛……”
“让你这样的人渣可以得到自由，难道不该感谢我的宽大吗？”
“啊啊啊...好热啊...！”
赫尔再度挥下重拳，每一拳砸下来那股灼烧感就会变得更加炙热。
此刻宛如滚烫的热水一样在拉索罗体内沸腾。
三拳下去，拉索罗已经疼得在地上打滚。
“住手……快停下来……不要再拿刀捅我了……不要……住手……无论如何……请住手！”
“住手？回答错误呢...”赫尔一把揪住了拉索罗的头发，然后抬起右手。
拉索罗赶紧趴在地上开始磕头：“……谢谢！非常感谢您的教导！”
拉索罗喊完，赫尔举起的拳头啪嗒一声放了下来。
然后，像训狗一样将手放在拉索罗的头顶轻轻拍了拍，拉索罗的头发就如秋风之下的枯树叶一样开始不断往下掉。
人在一定时间内可以承受的痛苦是有极限的。
即便通过魔法的手段治好了拉索罗的外伤，可身体依然遭受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掉头发只是其中一个后遗症。
那些被刀扎过的地方，即便伤口被磨平，稍微用力痛击一下，平复下来的痛楚立刻就会再度被激活。
“很好，真是个好孩子。你每天都要好好感谢我对你的指导之恩哦，只要好好遵从我的命令，你就再也不会感到痛苦了。”
“是的！非常感谢您的指导！感谢您让我活了下来！感谢您给予了我自由！”
拉索罗一次又一次地将额头磕在地上，不出一会儿，他的额头已经开始鲜血淋漓。
眼前的赫尔·海姆就是出现在自己生命中挥之不去的恶魔。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做什么，自己的一切都处于这个恶魔的注视之下。
不能反抗，也无法反抗...
只用遵从才能避免被施虐...
只有听从才能不再痛苦...
不再痛苦...
“我很高兴你能明白我的苦心，拉索罗政务官，虽然认识还不久，不过，接下来我们可要好好相处。”
“是！这是我的荣幸！非常感谢您！”
我被原谅了...我终于被原谅了啊！
拉索罗从心底感到了一丝畅快，那是一种解脱。
那是从这场无尽地狱的折磨中解脱出来的自由。
就在这时。
“赫尔大人……谢谢您能伸出援手...”
倒在地板上浑身是血的莫斯比亚，睁开被血污迷得朦胧的眼睛看向了赫尔。
赫尔根本就没有抬眼看他，甚至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拉索罗政务官，有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堂堂正正认真活下去，我不允许你对无辜之人动手，但是，对于那个人渣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一概不会干预。”
“赫尔大人...？！”听到赫尔的发言，莫斯比亚的心仿佛沉入到了黑暗当中。
“从根本上讲，你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渣，施虐也好，痛殴其他人也好，你这种施暴的欲望永远都没有尽头，可要是憋太厉害了也不好，所以，只要对方是人渣，我可以允许你随意对其施展暴力。”
“是...是的！我就是无可救药的人渣，我一切都听从赫尔大人的吩咐！”拉索罗像是魔怔了一样回应。
“但是，你没有筛查人渣的能力，所以哪些人是人渣，哪些人是正常人，就由我来替你甄别。除非是我认定的人渣，否则，我不允许你对任何人使用暴力。”
“……是的，我是人渣，我没有筛查人渣的能力，所以劳烦赫尔大人来替我甄别！”
“嗯，这样应该就没有问题了...”说着，赫尔看向了旁边的莫斯比亚：“那么躺在那里的人渣就任由你处理吧，不过不要搞出人命来了，那个人渣的身体很虚弱，如果下手太重的话，很容易就被打死了。”
“是！我明白了！要是下手太重的话，那个人渣很容易就会被打死，请您放心，我会控制好力度，把他揍得恰到好处！”
“很好。”
“……”
听到赫尔的夸赞，拉索罗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
这一次他避免了被殴打与施虐。
不用被剥皮，不用被往肚子里强行塞进异物。
只要这样乖乖听话就不会再遭遇之前经历过的地狱了...
想到这里，拉索罗的表情瞬间变得明朗起来。
“那么，之后我们办公室再见，希望你们能玩得开心。”
留下这么一句话，赫尔转身走出了房间，并且顺便帮拉索罗与莫斯比亚关上了房门。
不久，就传出了莫斯比亚被暴揍的哭喊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