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1 / 2)

    这些天,明月有些失眠。

    她想不明白,既然那日无一早就埋伏在林中,为何不早些动手,亏得自己还以为是对方的人。

    恰巧赶到。这是无一对她的说辞,但太假了,明月不信,无一也只打着哈哈让她好好养伤。

    好容易有了倦意,又想起阿泽这么久看不到自己该着急了吧,还有丽娘,这些天有没有来找过自己。

    一向空荡的头脑中忽然多了许多东西,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翻来覆去一个不注意使猛了劲,还未愈合的伤口又撕扯着渗出了血。这一瞬疼痛倒让她脑袋清闲了不少,什么乱起八糟的都没空想了。

    今冬下起第一场雪的时候,明月收到一封回信。

    信写下的时候还是秋日,师兄说,叔文已回到清水山养病,在万卷书海中,他内心也平静了许多,不再困苦,让明月不必担心,同时请她万事小心,照顾好自己,世事艰难退也无妨。

    最后一张纸上,写着一句话:漫漫长夜青灯为伴,绵绵思念无处可倚。

    是叔文的字,在抱怨吗?

    不过这信来的及时,缓解了思乡之苦。师父师兄没有斥责自己的决定,只有关心,这种被依赖,被信任的感觉让明月好受很多,将之前产生的些许自我怀疑掩盖了起来。

    雪又下了两天,第三日时雪停了,丽娘来了。

    明月请她进来,倒了两杯热水邀她坐下慢慢聊,“我还担心你不会再来了。”

    丽娘抱着杯子暖手,客气地笑了一下,“我如今寸步难行,犹豫了很久,想着还是把一些事情告诉你。当初——”

    院外忽然有人敲门,打断了两人谈话。明月出门向外应声,却又是他,每次都来的这般巧。

    “是你那位宁王府的朋友吗?”丽娘立刻紧张起来。

    明月安抚着丽娘,环视着屋里这不大点儿的地方,实在不好躲。

    门外的人又焦急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就来。”明月应着,来到门外。

    风途看了看她身后,“阿泽呢?怎么你亲自迎门。”

    “邻家阿伯在雪地摔了一跤,我让他去帮忙照顾了。”

    “哦~你呢,那天伤的很重吧,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来可是有事?”

    见明月不动声色将门闭起,风途试探着问:“没什么事。你……不打算请我进去坐?”

    “孤男寡女,不大好。”明月拒绝的干脆。

    风途搞不懂,明明去自己家时答应的十分爽快,而每每自己来寻她时,都吃闭门羹。

    看着明月坦诚的目光,风途忽然捂着胸口打了个趔趄,喘着粗气,“咳咳……空气太凉,好像刺激着肺了,你也知我那日内伤引发了肺疾,能否咳咳……让我进去喝口温水?”

    他怎么还赖下了?这要怎么应对才比较自然。

    眼见明月犹豫,风途扶墙喘息连连,连身子也软了下来,缓缓向门口挪动,表演的拙劣。

    干脆一会儿打晕他算了。明月想着,搀扶住他慢慢往里走,又喊着让他小心门槛,小心雪地,小心台阶。

    等进了屋,明月扶他在凳子上坐下,余光瞥到桌上的两个杯子,心下顿时慌张。

    风途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多谢,好多了。”他目光一转,也看见了桌上的杯子,伸手探了探温度,还是热乎的。

    两人静默,空气似有些微妙,风途笑着打起圆场:“我们倒是心有灵犀。”而后拿过明月跟前那杯,吹着气慢慢喝下。

    待杯空了,明月又倒了一杯给他,“今日怎还过来了。”

    “有些事情想跟你说。”风途说着开始观摩起屋子。这里和他第一次进来时没什么区别,“近日下了雪,夜里冷吗,可有哪里漏风?我认识些活好的工匠,叫来给你修修。”

“没有,进冬之前已经找人修过了。”

    风途点点头,起身踱到床边,“天凉了,多添两条被褥,不要只顾着寄钱回家。”

    顺着床,来到衣柜前,他盯着那柜子,犹豫着伸出了手。

    明月连忙抓住他手腕,贴身挡在柜子前面,“你不会连姑娘家的衣物也要看吧。”

    “怎么忽然见外?我又不是没穿过姑娘家的衣物。”

    他似笑非笑,明月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直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这人看上去还没有自己高,可气场却压得自己透不过气。

    “你这么紧张,难不成柜里藏了人?”风途笑着调侃,又像是在质问,微微用力脱开了明月的手,继续伸向她颈侧,要去拉她身后衣柜上的铜环。

    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紧张的手抖,指尖轻轻碰到明月颈部,有些微凉。

    “风途。”明月再次拦住了他,侧过脸看向一旁,“你既知我早已成亲,如今又半年没与夫君相见,我需要什么你真的不明白吗?非要闹到那种难堪的地步?”

    风途瞬间僵在了那,看着别过脸去不敢直视自己的明月,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衣柜,慌忙抽回手,转过身去。

    “殿下他……召我回去,我改日再找你叙旧,告辞。”匆匆走到门口,他又停下,“你……小心伤口,别玩的太过火。”说罢他赶忙迈步穿过院子,最后还不忘贴心的帮她闭上院门。

    “他走了。”明月回到桌旁,懊丧地趴到桌上。

    “你没事吧。”丽娘问。

    明月的话,和她红着脸躲避自己目光的模样,一直在风途脑中翻腾,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怎么躺到床上,只觉得浑身难受。

    这与之前看到明月受伤时的难受完全不同,那时只觉得有人将自己的魂魄狠狠从身体抽离。此刻却像被人浑身束缚不能动弹,而后对方掩住了自己的口鼻,当自己快窒息时又放开自己,留着一口喘息的机会,如此循环往复。

    他怀疑自己的肺疾是真的要犯了。

    “咳……咳咳咳。”

    好疼。

平日风途并不住在这个院子,也就没有储水,院里的井一直都是枯的,此刻整个院中连口能喝的凉水都没有。

    他恍恍惚惚来到前院,忽然发现院门大开。

    这院锁的钥匙都多久没有用过,早就不知丢到了哪里,平日自己都得做贼似的翻墙进来,今日这门怎么会开着?怎么能开着?

    他贴在门上仔细瞧了半晌,恍然想起:自己刚刚是踹开门进来的。门上的锁钉都坏了,还得换个新的,今日这门只能敞着了。

    走出巷子,看着满街逐渐亮起的灯火,风途却觉得无处可去,不知不觉走到了望风亭,寻个干净角落坐下休息。

    天气很冷,风途很渴,也很疲惫,不觉间睡了过去。

    他是被人粗暴的推攘醒的,甚至还没彻底清醒就被人压制住了。

    “我是宁王府上的!”

    “管你哪的,但凡酒后闹事私闯民宅都归我们管。”

    风途使劲睁开眼,看到面前几人穿着巡使的衣甲,为不生事端,只得压着怒火老老实实被他们带走。

    “怎么突然想到这地方来体验人生了?”

    不用看,都知道来的是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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