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一口气不顺,还想讲道理,却被徐妙容叫停了。
徐妙容对着月菱叮嘱了几句,月菱走了过来,低声说了几句,翠儿便不情不愿地把钱退了。
“王妃,咱们可该怎么办啊?”
垂头丧气地回到徐妙容跟前,翠儿轻声问。
徐妙容道:“自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已经察觉出了这其中有异。
老叟说,有人五文钱就肯卖他十株花。可五文钱十株花,这价格,有些过于离谱了。
应天花价,绝不会低到此等地步。
先不说,天子脚下,寸土寸金,物价本就比他处高。就说方才她走了一圈,已经了解了各家的定价情况。平均一文钱两株花,已经是打了个骨折还不止。
再一个,方才翠儿说了,若她的花价比旁人高,她倒送那十株花木。
倒送,不要钱的好事,老叟竟然拒绝了。
退一万步讲,哪怕他当真出淤泥而不染,不为丁点小利而动心,可,寻常人在听到倒送花木时,多少该有些意外的。
然,老叟并无意外。
他的表情,平静极了。像是早知道翠儿会这样说,而他该如何回答似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此关头,她不敢大意。
便交代月芽,速去打探。
月芽依言,她又鼓励了翠儿几句。翠儿也的的确确被她拉起了信心,然而……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的。
许是因为老叟来了这么一出,开门红变成了开门黑。接下来,她们好像被霉运笼罩了一样,再没卖出去一株花木。
不仅没卖出去,还无一人上前询问。
“降价吧。”
徐妙容当机立断,给出了指示。
翠儿立刻跟上,大喊:“五文钱两株,新鲜的黄菊花,早买早闻香!”
可......
没人理会。
确切的说,没人在意。
“这不对劲。”
徐妙容的神情有些凝重。
正思索着对策,一个久违了的声音突然响起:“哟,这菊花,可真漂亮啊!”
话音落,一朵娇花扭到了菊花面前。
正所谓,人面桃花相映红,大袁氏与菊花,相映黄。
看着大袁氏黄得有些扎眼的衣衫,再看和大袁氏衣衫一样黄的菊花,徐妙容沉默了。
真是,不巧了。
她决定装死,反正她在后头茶馆里坐着,大袁氏一时半会也看不到她。
她不出声,大袁氏却扭了两下,像是闲得没事干,水葱般的手指先是指了指那菊花,说了一句“都要了,送到曹国公府去”,而后目光一扫,停在了翠儿脸上。
“你这张脸,我怎么瞧着,好像有些眼熟?”
盯着翠儿看了又看。终于,大袁氏想起来了。
这不正是安王妃跟前的丫鬟吗?
先前在外头走动时,她见过的。
想到安王妃,心中便有些不痛快。正要对着翠儿输出几句,无意一瞥,却瞥到了坐在后头的徐妙容。
脸瞬间拉了下来,她唇角的肌肉也抖动了一下。
然而不过一瞬间,她又重新挤出一抹笑。上前,一边做作的抚摸着自己耳朵上的白玉耳坠,另一边,搭讪道:“真是巧了。安王妃,你也是来买花的吗?”
“嗯?”
徐妙容假装没听清,拖长了音。
大袁氏在心里啐了一口,皮笑肉不笑,道:“瞧我,怎么忘了,你呀,不是来买花的。你分明是来卖花的。”
说到卖花,她目光又似审视一般,落在那几株菊花上。
待看见菊花品相良好,嘴轻轻地撇了一下。转过头,道:“这花我可不敢买,不必再往曹国公府送了。”
说完,便盯着徐妙容的脸。
本来是想看徐妙容被她扎到了心的样子,哪知道……
徐妙容依然四平八稳的坐着,面上的表情,称得上是云淡风轻了。
这……
这这……
大袁氏绷不住了,她嗤笑一声,实在没忍住脱口而出:“这女人啊,抓不住男人的心,见天的往外跑,也不知道要勾引谁?”
“嗯……没想好,你一般都勾引谁?”
徐妙容眼皮子抬也不抬,回她一句。
哈?
哈??
大袁氏呆如木鸡,反应过来,脸色铁青。
她暴喝:“徐妙容!”
眼看着事情要闹大了,曹国公府的丫鬟忙拽了她一把,又小声提点“国公爷”,这才将她从失智的边缘拉了回来。
可她心里仍不甘心,便恶狠狠地瞪了那无人问津的菊花几眼,而后,诅咒:“你这辈子都别想把花卖出去!”
等她走了,月菱开口:“王妃,曹国公夫人……”
“是个蠢货。”
徐妙容接茬,下定结论。
月菱的身子,顿了那么一下。点头,表示赞同。
还想再说点什么,月芽却回来了。
“王妃,果然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