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木牌被扔到了谢荣和高修面前的地上。
上面明晃晃的字让二人神色微动。
孙边?
“李少使?”谢荣直起身,“不知您这是何意?”
李希言也不和他们废话,指着木牌。
“在掩埋尸骨的土坑里找到的。”
“不可能!”谢荣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是一具尸骨,怎么可能是孙边!
高修要镇定许多。
他蹲下拿起令牌,站起身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东西……确实是孙边的。”
谢荣瞪大了眼,看着他。
高修把令牌递给他:“孙边的令牌左上角上确实有磨损,他前几日还说让您给换一个。您应该记得的。”
谢荣瞟了一眼,脸色一下变得煞白,他已经忘记接过令牌,只不住地念叨。
“怎么会……不可能啊!孙边是十五……那日出城的!那尸骨……那尸骨……”
李希言屈起食指,叩了两下桌面,打断了他:“高修,按你所言,孙边昨日就该回来了。”
高修捏着令牌,一脸凝重:“或许是延迟了?”
“延迟?”李希言冷笑,忽而提高了音量,“那现在就去找!”
高修被吓得抖了抖,不敢再找理由。
“下官遵命。”
“还有,立即把孙边的妻子叫来。”
谢荣问道:“叫她来做什么?”
“认尸。”
县衙的验尸房周边种满了树。
在树荫下,即使是白日里的验尸房都似乎散着一股冷气。
孙边的妻子谭氏刚刚被谢荣叫来。
她不知道缘由,迷茫地站在门口发呆。
过了片刻,验尸房中才走出一名黑衣卫士。
是绣衣司的人!
谭氏牙齿都在打颤。
难道是她家那个招来的祸害?
她下意识扭头准备跑掉。
出来叫人的卫川愣在原地。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自语。
“我现在是属于长得吓人的那一挂了吗?”
见着他就跑?
李希言倏地出现在他的身后,悠悠道:“再不把人叫过来,我就扒掉你的皮。”
语气里暗含杀气,卫川浑身一震,头都不敢回,直接朝着谭氏冲了过去。
谭氏反应不及,被卫川堵住退路。
“我们李少使请你来辨认一样东西。”
谭氏飞快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卫川。
或许是因为他算得上俊秀的外表,她稍稍放心了些。
她怯怯地问道:“辨认什么?”
面前的妇人看上去还很年轻,不过二十几岁,卫川想到之前听到的推测,心中有些不忍。
“你过来就是。”
他带着一头雾水的妇人走了过去。
李希言和容朗已经在盖着白布的尸骨面前等着她。
二人气度不凡,谭氏谨慎地行了一礼。
“民妇见过二位大人。”
李希言打量了她一眼。
三十左右,明明体型健硕却有些血气不足的模样,看长相是个泼辣直爽性子。打扮得很富贵,连手都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没干过粗活。
“免礼。”
他给容朗递出一个眼神,示意他先问。
容朗眼眸垂了垂,才侧头正视一脸忐忑的谭氏。
“尊夫可是户房司吏孙边?”
“正……正是。”谭氏眼神乱瞟,心脏砰砰得跳着。
“他走路姿势可有些异于常人?”
谭氏捏紧了帕子,瞪着眼睛,一脸惊讶:“大人怎么知道?家夫天生走路姿势有些奇怪,行得久了还会有些一瘸一拐。”
“那他是否时而脚踝疼痛?”
“有……有啊……每次出去逛街,他走到半道上就不行了,还不如民妇呢。”
容朗的心沉下去一半。
尸骨的脚骨没有足弓,这和孙边的症状相符合。
“他的牙齿是否有什么病症?”
谭氏越听越迷糊。
这个大人怎么这么了解她家夫君?
只是她慑于站在一旁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李希言,也不敢多问,老实回答道:“家夫幼时家中很是富裕,父母又娇惯,吃糖吃坏了牙。”
“是不是上牙右起第三颗?”
谭氏满腹疑窦,嗫嚅道:“是……
容朗摇了摇头。
李希言也明白了。
这一样对得上是巧合,总不能样样都能对得上。
死者的身份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孙边。
二人的沉默让谭氏不安的心愈发慌乱。
视线内遮盖尸体的白布莫名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白布下的是……
她不由向前了一步,双眼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