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淼淼的眼神肯定后,叶泠顿了顿,继续道,
“鉴于相对论,明明是我把他赶出了我的世界。因为车是他的,所以下车的人是我罢了。”
傻孩子,都被骂出幻觉了。
淼淼把叶泠揽进怀里,像末日的母亲抱住自己的孩子,颇悲壮地在心中决定,一会就申请三个小号去广场求粉丝,文案都想好了:
求求你们了,叶泠都被骂得产幻了,你们别和精神病计较……
淼淼自我感动地差点落泪,这厢的叶泠却丝毫读不懂淼淼心底的悲凉——因为她说得就是事实。
昨晚,收到综艺录制消息,强迫自己接受要和一天不找事就难受的白乔、想有多远躲多远的竹马冠如清出现在同一画面里整整一个综艺后,叶泠再次咬紧牙关和冠如清找起了话题。
她心道事情还得从源头解决,又不好意思提当年“绝交”的傻话,脑子一抽便问了句,
“诶,清清哥,咱们当年是吵过一架对吧,咱们是为啥吵的来着,你还记得吗?”
“清清哥”三个字,还是少女时期叶泠对邻居家哥哥冠如清充满崇拜的称呼。
这话刚脱口而出,叶泠就回想起从前漫长的暑假,客厅的游戏机,父母温馨的唠叨和无拘无束又实在调皮捣蛋的中学时光。
人的情绪总是与五感相连,而名字是最简短的咒语。唇齿间气息相碰,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席卷叶泠全身,像走在记忆回廊里,回到了还不是毒妇的日子。
就算结局任性了些,青梅竹马一起捣蛋的过程还是值得留恋的。
冠如清听到这称呼,脸色也回转了些,明显收回了周身冷峻的气息,看向叶泠用脸表示,“你说,我在听。”
可当冠如清完整地听完叶泠说的话,脸色又跌回了谷底,甚至比最开始还难看些。
他嗤笑一声,挑眉望向叶泠,头顶乌云密布,一字一顿,
“你说什么?”
“你真的不记得了?”
语气像轻舟撞了大冰山,刚才还黑猫警长般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小龙哥都正襟危坐,咽了一口唾沫。
而叶泠不是没感受到周围的威压,但她实在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叶泠大将军骁勇善战,活到二十四岁吵的架比吃的饭都多,路见不平都要一声吼。
哪里能记得起来六年前,和冠如清是因为什么绝交。
她只能模糊地记得,那天和一群朋友约着出去吃饭唱K。大概两个人说了点啥不愉快,她脑袋一热就造就了千古错误。
可还来不及说点别的话打圆场,冠如清已经摆出他经典的司马脸,扭过头不再看她,纤长的手指搭在膝上,烦躁地一点一点。
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冠如清此刻的心情很差。
所幸车窗外,红毯就在前方。
叶泠选择三十六计走为上,叫司机在昏暗的角落停了车,逃也似地下车跑走了。
她还记得打开车门跳下去的前一刻,好像有人在后面喊了她的名字。
声线低沉喑哑,藏着丝丝怒意。
她根本没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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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室,小龙哥已经汗流浃背。
他眼睁睁看着自家影帝大人经提醒后取下了墨镜,顶着快掉到颧骨的黑眼圈摆着司马脸接受采访。
虽然还在礼貌地配合,但每句话不超过三个字,且每个字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怨愤。
不仅生人勿近,周边连只蚊子飞过去都要平白遭他怒瞪。
小龙哥蹲在工作人员后面,盯着镜头里的冠如清攥紧拳头便秘般努力终于熬过大半采访。
哪知最后一个问题,工作人员哪壶不开提哪壶,贴脸开了大,
“如清老师,最后一个问题是替粉丝们问的,请问您最近的感情状态如何,您的理想型又是什么样呢?”
节目组做前采就是用来宣发造势,聊点私人八卦,为节目整点噱头也是正常。
小龙哥默默在心中捏了一把汗,却也没机会打断提问。
自从叶泠昨天下了车,冠如清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碎了一地,小龙哥跪在地上捡也没能把他拼成一个整块。
红毯上那两个眼珠子明里暗里就差粘在叶泠的背影上,直到晚会结束,上了返程的车,还是一脸“葬爱,哥已死。”
回程的车上,小龙哥脸色憋的青紫,小心翼翼地追问,得到的回答永远只是闷哼出来的一阵气音。
“如清啊,你们这是吵架……分手了?”
“呵。”
“你们吵架离婚了???!”
“嗬。”
最后,小龙哥深吸一口气,吐出了最不可思议的猜测,
“你们吵架是因为你表白被拒?”
对面终于有了点反应,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炸了毛,抄起抱枕就朝他丢来,附赠一声恼怒的:
“滚!”
一瞬间,车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骄傲一生的小龙哥心理防线终于被击碎,软塌塌地滑跪在狭窄的座位间隙,扑倒在地上开始画圈圈。
“苍天啊,我那脸在江山在的影帝啊,我那富的只剩下钱的冠少爷啊,终于是找到有扇窗被上帝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