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成终于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既然那个肖其宗胆敢给他扣绿帽子,那他也不必客气了,偷家这事,他是在行的。
而且,他把那个姓肖的主营业务都改了。
一早阮念说他是‘做家电’的,祁成告诉她,‘家电’他现在不做了,这次被公司派来N市旨在开展新业务,而那个新业务就是——做游戏直播平台。
他爸给他的2000个额度,随时等着他用的,祁成想,所以不妨真的把平台做起来,不比那个‘卖电视’的业务员要强上一百倍?
有了这个理念支撑,他说干就干,跟祁盛尧讲了他的想法,同时联络陆有川合伙。
只要能把这件事做成,就算有一天事情败露,就算她真的瞎,也该知道孰优孰劣。
周三的时候,一起玩山路的人打电话来,说是周末大家约着跑六盘山。祁成喜欢开摩托车,N市刚好有这么一个志同道合的小团体,他们经典的飙车地点就是六盘山。
这座山景色优美、山路平整又颇具挑战难度,是这一众摩托车党的常聚地。
祁成却给拒了,他说“我不去了,最近忙。”
他觉得阮念说得一点也没错,‘那些飙车的都是神经病’、‘毫无追求’,而且还‘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生命’。
有这个精力把他的平台搞起来不好么?况且,他还得接她放学呢。万一哪天他飙车出点什么闪失,谁接她下晚自习?!
自从那个晚上之后,祁成每天都在那条路上等着送阮念回家。她家离学校并不远,一个人走路大约几分钟就到。他们两个人的话时间加倍,大约要走十五分钟左右。
为了这十五分钟,祁成每天也不出去玩了,下午放学就先回家,估摸着晚自习快结束了,换了衣裳又过来,生活规律得出奇。
过了一段时间,祁盛尧那边准备得差不多,祁成约着盛锐的网络运营、技术部和财务部门筹划他这个平台的事,就需要回一趟B市。出发的那天,临上飞机,他又想她,特意绕来学校。
天气并不好,彤云密布的,一粒粒细小冻雨,密密斜斜地砸下来。
阮念趁着午休出校,跑得急了,呼吸都有些急促。来到他面前,冻得小巧的鼻尖红着,发梢有冰冷的、湿润的痕迹。
她怕人瞧见,他自然不敢在校门口等她;只能窝在学校侧面一个小卖店的墙根下。
她嗔他,“不是说两点的飞机?早点出发吧,别堵在路上着急。”
“见你一面就去赶地铁。”他说。
陆有川开车,就等在路边。他刚好无所事事,故而一起飞回去;可祁成没办法当着阮念的面上陆有川的车。他只能这样告诉阮念。
没想到这个实心眼的姑娘当了真。
转身的时候,她小小地、微不可察地捏了一下他的袖口。女孩子就像丛林中的小鹿,警惕着任何一个路过的身影,紧张得无以复加,却还是坚定地伸出手,捏住他的袖口,轻柔又清晰地对他说了句“我送你。”
祁成的心都被抠掉一角。
两个人沿着人行道走,也不敢挨太近,中间隔了三两个人的距离;因为中午有些同学回家吃饭,路上偶而也会有穿圣腾校服的人路过。他们一言不发,就好像完全不认识。她只是静静地走在他身旁两步开外的地方,陪着他。
一个真正干净高冷的女孩子,根本不是你能撩得动的。
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她不会跟你暧昧不清、不会给你模棱两可的机会,这并不是因为她不解风情、不知道别人的追求能给她带来很多好处,而是她自律、善良,不愿消费他人的好感。
但也正是这种女孩,但凡她回头看你一眼,你就已经是她的全部了。
那个姓肖的究竟是祖上积了什么德!祁成颇有些不是滋味地想。
祁成晕头晕脑提着自己的旅行箱,挤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到达机场的时候,自己都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陆有川只好一个人开车来,这时已经在机场等了他半小时,一见面就嘲笑,“大哥,我认识你十几年了,怎么今天才发现你居然是个恋爱脑?”
祁成把他拎了一个多小时的沉甸甸的旅行箱放在陆有川车上,他家就在B市,根本什么都不用带回去。
“你是没办法理解的,”祁成不屑一顾,“你这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陆有川乍然意识到什么,“不会吧?哥,你别告诉我,你跟她还没用下半身思考呢?这么纯情的吗?”
祁成莫名脸上竟有些臊意,他假装没听懂,并不回话,问陆有川,“到B市你是先回家还是……”
陆有川都没等他说完,放声大笑起来。
都是人精!谁还想糊弄谁!
“不会吧!”他看着祁成铁青的脸,笑得恣意妄为。
这男人一直是多拽、多叼的,送上门他还挑三拣四的人、他不高兴眼神都不会多分你一个的人,居然也有被臊到的一天!
直到上了飞机,陆有川才嘲笑够了,碰了碰祁成的胳膊,“人家还不给上本垒呢?”
祁成乜斜着眼睛,没说话,他把座椅调平,整个人躺在头等舱舒适的沙发椅上,郁闷地闭了眼。
一垒都没好好打过!还本垒!你想太多了。
昨天晚上,打了‘出差’的幌子,好些天见不着面儿,好说歹说才给牵了下小手。还不敢在路上牵,说是怕被同学看见。两个人跟做贼似的,找一旮旯,黑灯瞎火的,牵了几秒钟。
抚摸着她的滑腻,他又没忍住,人直接就拉到怀里。
都还没抱热乎,她‘啊’的一声叫着蹦开了。
“你……你……你……”她指着他身下,女孩子眼泪都要飙出来,“你怎么这样!”
当时祁成真恨不得挖个地缝直接钻进去!开天辟地头一遭,他什么都还没做,感觉却跟犯了罪似的。
那是他愿意的嘛?他说得算嘛?这种状态下,他不难受嘛?他有什么办法?他每天晚上都要经历一遍的好嘛?
难道还要跟她道歉‘对不起’‘戳到你了’?!
半梦半醒之间,仿佛身处一处温暖的所在。女孩子光着脚,踩在他鞋面上,他一下一下地、带着她挪动。祁成被踩得很惬意,忽然被人推了一下。
这才发现他并不是‘被踩’的那个!他只是站在旁边的可怜虫,眼睁睁看着别人托着他的女孩子,一下一下、还扭过头来得意地讥讽他。
那欠扁的眼神嚣张跋扈地说‘只有我能戳她’。
祁成火气冲天,就要上前拼命,这时,那人头上徐徐升起一个金色的大字——“肖”。
祁成一下从梦中醒来,气温舒适宜人的头等舱,他却一身汗。
不行!能不能把他身份证改成姓‘肖’的?不知道好不好改。不过估计他爸不能同意……
到达B市机场,早有两家的司机来接。
祁成进家门的时候,最后一道清蒸石斑正上桌。成君红正在窗前张望,看到大儿子进了院子,当即迎出来。
成君红四十几岁年纪,身材依旧健美、妙曼,细腰翘臀大长腿。看得出来,是个极自律的人。因为一般人到了这个年纪,很少能用自然手段、保持全身上下不变形的。
可平心而论,即便再年轻十几二十岁,她也并不是顶漂亮的美人,她的五官就女人而言略显硬朗,虽然气质极佳、知性干练,却缺少了些许女性魅力。下颌方正、眉眼冷静锋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精厉。
祁成的眉眼就随了她。总让人感觉极富主见、不好取悦、难以撼动。
成君红原本一直待在室内,有供暖,身上只穿着合体的羊绒衫,祁成见状忙赶前几步,把她推回屋子里。
“妈你出来干嘛,冷。”
成君红颇有些吃惊地看了眼祁成,“你爸说你最近特别上进,也不出去胡闹了,我起初还不信,看来我儿子真是长大了,懂得心疼人了。”
祁成一笑,没说什么。
知道今天祁成要回来,祁盛尧特意也留在家里,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陪着老太太。祁成进屋,喊了‘奶奶’和‘爸爸’。
老太太招手,“过来,让奶奶好好看看我大孙子。”人还没看清楚,就直呼“都瘦了。在学校吃不好吧?”
然后又怪祁盛尧,“我说就让小成在B市随便找个大学上得了,现在都能上大一了,你非要让他出国。整去那么老远,荒山野岭的,就为拿一个毕业证。”
“对,荒山野岭的,我每顿饭只能吃果子,能不瘦么。”祁成笑着接口道。
被他奶奶拍了一下子才老实。“谁让你瞎胡闹!就合该吃点苦。”
祁成是复读的高三。他去年在B市都读过一遍高三了,因为闯了祸,被祁盛尧放到N市。准备拿了高中毕业证就要出国留学的。
祁盛尧告诉保姆“喊他们下来吃饭。”
很快,从楼上下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叫了一声“哥,你回来了”,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一看见祁成,兴高采烈地跑下楼梯,“哥,你给我买那台EXT13真的太酷啦!”
话音没落,又被他奶奶唠叨,“成天想着玩,你写作业也有这么大劲头多好着。”
吃饭的时候,祁盛尧跟祁成简单说了第二天的安排。要做项目,于祁成而言可能只是一个想法,但在齐盛尧那里却已是做足了可行性分析才确定的。
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越是有钱人越知道,他的每一分钱应该花在哪里。更何况,有很多人在背后帮他出谋划策、分析利弊。他只要有一个想法,立即就有人帮他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