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脸白人俊,平时又爱笑,举止倜傥,阮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不高兴,完全搞不清状况,她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他,莫名其妙的。
与此同时,另外几个女孩子也都不约而同扫了阮晴一眼。
尤其是那个彭佩佩,把餐巾放在祁成面前之后,低了头又在那里撇着嘴冷笑。
桌上有那么几秒钟的冷场,阮晴也觉出不对。她不再多说话,默默挪动面前的刀叉。
又过了一会儿,祁成才说了一句,“他说的这个数,基本上就全是我们投资了。那要他干嘛?我们还不如自己做。而且运营权在他那边,现在国家对平台管理很严,他运营上如果出了问题,我们风险太大。回头我再咨询一下,盛锐有做网络平台的专业人士。”
陆有川也说,“行,我回去也跟家里商量一下。这个如果能做,应该有前景。”
祁成点头。这时服务生陆陆续续开始上前菜,祁成打开餐巾,问那几个女孩子,“想喝什么?”
他这一出声,方才默契地安静着的桌子才热闹起来。女孩子们笑意盈盈报着自己想要的酒水,然后眉飞色舞地聊起天来。
不知道为什么,阮晴就是觉得很别扭,她起身去洗手间。没过半分钟,后面又有人进来。她听到两个女孩子在说话:
“一看就没见过世面的。”
“就是,别人在谈事情,哪有她插嘴的份,她以为在菜市场买菜呢?”
“还‘好啊好啊’‘我要当主持人’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听她的语气,好像要投资的是她呢。”
“主要她真以为自己能嫁进豪门,自诩为少奶奶了。”
这二人像鸭子一样尖声笑着,走出了洗手间。好似她们进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说这几句话一般。
一下没忍住,眼泪就溢满了眼眶。阮晴在隔断里面,手上狠狠抠着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原木色隔断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受这份委屈。凭什么?
就凭她们家有钱?就凭她们早她几天踏进这个圈子?她们凭什么?
还什么‘哪有她插嘴的份’!现在什么时代了,还讲男尊女卑那一套?男人说话女人不准搭茬?她们也是女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而且陆有川也够恶心的,别人那样对她就算了,他也不帮她、也不为她说话。还在那么多人面前瞪她!
这样的男朋友还要留着过年么?以前的男朋友,哪个不是围绕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的?她一皱眉,就喊着‘宝宝’哄她那种。
本来想就这样走了的,除非陆有川来道歉,否则再不理他了。
可是走出隔断间的时候,她才刚刚往洗手台前一站,就有服务生很殷勤地为她铺好防水巾,将折叠好的干毛巾递在一旁,同时准备了香氛。
阮晴从来不知道卫生间里还会有人专门等着伺候客人的。这完全打破了她的认知,在她印象里,如果一个公共场合的洗手间地板被拖得一尘不染、没有异味、设施自动化,就算是高档了。
她洗了手,走到洗手间门口,又有服务生刚好为她拉开了门。微笑着温声祝福她,“请您慢走。”
阮晴顿了几秒。
她望着走廊上金碧辉煌的吊灯,还有墙上被黄金色线条装饰的巴洛克风格的油画,想到了前几天陆有川送她的、价值五位数的、VHC包包。
算起来,前前后后陆有川已经送了她20多个W了,包括礼物、包括转账。这才几天?连一个月还不到。20多个W了。多少人的男朋友、老公一辈子都送不到这个数。
回到包厢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菜,盘碟之间形色各异,每一款独具匠心的菜式单看着外观,就跟艺术品一般。刚刚点菜的时候阮晴是有留意的,粗略算下来人均3000+。贵得让人咂舌。
“不拍照吗?”祁成很有风度地问。
陆有川险些惊掉下巴,这才确定下车时他并没听错,“你不是最烦吃饭发朋友圈的?”
有一次,两个妹子没经他同意,上来就一顿乱拍,他直接就把人赶走了。
谁料今天这位难伺候的主儿只是云淡风轻地挑挑眉,“这么精致的菜,不拍照不浪费了?”
不是,陆有川腹诽,之前骂人家‘没吃过饭啊’的是谁呢?
旁边几个女孩子果真兴致勃勃地拿出手机来拍照,开玩笑,人均就要3000+的法式大餐,不要在朋友圈里杀疯了才怪。
阮晴当然也不肯落后,她拿出手机,却并没有拍菜,而是找出最好的角度,拢发、歪头、嘟嘴一气呵成,挽过陆有川,扬着下巴挑衅地扫了一圈那几个女的。这一桌子人,只她有资格可以名正言顺地跟男朋友合影。
终于让她扳回一局。扬眉吐气。
而且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祁成居然格外温柔,待她尤为特别,还指着他面前的一个盘子,主动向她提议‘拍这边’‘这道菜卖相不错’……
盛情难却,虽然阮晴也没看出来那道被胡椒洒得黑乎乎的鱼肉和它旁边的一条四季豆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但她还是乖乖听劝地拍了一张。
祁成热情得过了头,又要帮她看看拍得好不好看。
“没拍出效果,”男人锋锐的眉眼只扫了一下,就否定了那张可怜的照片,“我帮你拍,我这边近。”
他说着,果真从阮晴手里抢过手机,对上了他面前的那一盘蓝鳍金枪鱼。左左右右调了好一会儿角度,仍旧不满意,然后他把自己的左手伸了上去,就放在那盘金枪鱼的旁边。
所有人都看不懂。每个人都静观其变。
鼓捣了半晌,那快门还是没按下去。挑剔的摄影师对陆有川说,“把你车钥匙给我。”
陆有川在一众女生的诧异中,诧异地递了过去。
祁成依然把手放在那盘蓝鳍金枪鱼的旁边,手里亮着那个奢华的、马形图案的车钥匙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