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她有些警惕地观察了一圈四周后,才往姜岁安哪儿靠了点儿,并伸出一手内侧对着唇边,小小声说道:“那你可知冷烟嬷嬷去哪儿了吗?”
冷烟嬷嬷自二十岁起便开始服侍她母亲,那时她的母亲只有四岁,而直到母亲出嫁以及生下她,冷烟嬷嬷都在,甚至就连当今圣上都得给她几分薄面,只因她原是宦官世家,只是被那好赌成性的兄长,卖给苏丞相为奴,只是因为没有东西卖。
被兄长卖掉那刻是完全不敢相信的,因为平时她最黏兄长,而兄长也待她极其好,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和蔼可亲的兄长竟会是这种人。
而冷烟嬷嬷的父亲曾年轻时无意间救下了皇帝,得了些赏赐。
原本官运亨通,夫妻和睦,儿女双全的景象却在一夜之间被自己的亲儿子也就是冷烟嬷嬷的哥哥,给弄没了。
只因她哥哥被人拉去赌了钱,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刚开始还好,只是当走些不值钱的,后面渐渐从珠宝到房子,再将年仅二十岁的冷烟嬷嬷悄悄地给卖了去,甚至输完还会乱砸东西再借酒消愁,谁人都不听。
而他却没觉着有一点儿错在里。
甚至当冷烟嬷嬷父亲押着烂醉如泥的他来到她面前时,他都觉得自己把她卖了是正确的事,不然她能住进这么大的房子。
那日,冷烟嬷嬷的哥哥嚎叫声传遍了整个兴京城,而他任不死心,渐渐将家产都给败了去,至此她家也彻底败了去,她爹爹也无银子赎她。
姜娇好像听过冷烟嬷嬷说原本圣上见他们可怜想救助,但她父亲坚持不要,并扬言要靠自己实力重新为官,而非靠着圣上的救助,毕竟若是靠了,那他与那些个吸圣上的血的贪官有何区别?
那时姜娇觉着冷烟嬷嬷的爹爹真真的是好有骨气,便缠着她说后续,而那时的冷烟嬷嬷在听到这话时眼底浮现出的情绪是那时的自己所看不懂的。
而现在的自己却明白了她眼中的含义。
那是极度悲伤中带着些许勉强的神色,甚至就连唇角都扬起一抹很是勉强的笑意来。
而她却平静地说道:“我哥哥他每次都跟父亲说赌最后一次,结果每次都输。到最后父亲不想给他钱,而他却拿着刀逼迫父亲给,到最后竟失手杀死了我的父亲,母亲见此彻底气死,而年岁尚小的弟弟却被他抱走不知卖到何处去了。”
她没有接着说下去,不过姜娇想,或许冷烟嬷嬷最想做的,便是找出自个儿的亲弟弟,与他团圆,而与她最亲近的兄长,却成了她这辈子,乃至一生都不想见到的人。
姜娇只觉可惜,若冷烟嬷嬷兄长没有做这些,那么这一切是否都不会发生,冷烟嬷嬷或许会跟她母亲成为顶顶好的话好友也说不准。
可惜没有如果。
——
不过冷烟嬷嬷脾性到是极其好的,待她更是温柔的不行,就连父亲都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当然是对于她父亲的,不过很奇怪,因为她自来此后就没见过母亲带来的丫鬟婆子,甚至就连母亲一点儿存在的样儿都没有了。
唯一证明母亲在的镯子却被自个儿父亲送给了姜岁安。
不过眼下是调查母亲当年的贴身丫鬟以及婆子们,若是他们在,那定是知道当年所发生的所有事。
不然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走了,甚至就连幼时服侍她的丫鬟都不放过,坚持是可恶至极。
“阿姐是说冷烟嬷嬷?我听母亲说她告老还乡了,怎么留都留不住。”
姜岁安的话打断了姜娇的思绪,她刚想回答知道了的话语时,却惊恐发现冷烟嬷嬷根本没有家了,她说过她本来就是兴京城人,如何告老还乡?而且她家不是已经没了?又……
太奇怪了,属实是太奇怪了。
但她还是稳了稳有些杂乱的内心,问她:“那母亲可告诉你冷烟嬷嬷去那儿了吗?”
语气里头带着点儿生硬与些许的急切,因为她真的真的很想知道。嬷嬷究竟去哪里了。
因为这个可能是很关键的一个。
这回姜岁安思索的时辰有点长,长得姜娇额上起了层细细的密汗都已顾不得了。
直到过了良久,她摇摇头:“母亲没有说,对了,阿姐为何要问冷烟嬷嬷去哪里了?”
她被这问题问得一时语塞。